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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回 山中囑託

江蘺原本正一趟趟往洞穴內搬運取暖用的木柴,聽得這微弱的痛楚之聲,他頓時將滿懷的木柴扔到地上,撲到落葵跟前,尚未開口,滾滾熱浪便迎面撲來,他慌了神兒,忙拉住她的手,壓低了聲音道:“小妖女,小妖女,怎麼了這是。”

落葵勉強睜開雙眸,只覺此時身上卻又冷的瑟瑟發抖,張了張乾涸到裂了血口子的唇邊,沙啞著幹痛嗓子道:“我,我發了高熱。”

江蘺大驚,這樣的時節發了高熱,原本就十分棘手,再加上落葵如今強勢嚴重,便更是雪上加霜,九死一生了。他忙鬆開她的手,手忙腳亂的籠了一堆火,想到包袱裡的牛黃,一陣翻找後,熬了濃濃一碗深色的藥汁,端到落葵唇邊,低聲道:“來,喝點藥,喝了就好了。”

落葵雙眸緊閉,只微微張開唇,任由江蘺將苦到極致的藥汁灌到口中,隨後頭一歪,仍是一副精神懨懨,半死不活的模樣。

江蘺不禁心急如焚,想了又想,用巨石在洞口堆砌了半截的圍牆,掩蓋住洞內的情形,唯恐驚動了黃芩或是其他人,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隨後他托起落葵,將她擁進懷中,只覺懷裡那個人一時像塊燒紅了的炭,一時又像塊凍透了的冰,寒熱交替,連帶著將他也熬的十分受罪,但他卻始終沒有放手,只定睛望著那張慘白如紙的臉,心痛難忍,唏噓不已。

外頭有枯枝不堪重負,被積雪裹挾著墜落的輕響。

不知多了過久,落葵自混沌中醒來,發覺四圍極靜,唯有火堆噼裡發出啪啦的響聲,她頭痛欲裂,緩了良久,才察覺到自己躺在避風處的草堆裡,汗浸透了衣裳,卻並不覺有多寒冷,伸手一摸,先是摸到了件銀紅撒花大襖,緊跟著又摸到了件灰鼠刻絲斗篷。

她有些詫異,抬眼望去,江蘺只著了薄薄的月白色中衣,湊在火堆前,凍得鼻尖兒通紅,瑟瑟發抖,驀然鼻尖兒一酸,嗓子已是倒了,她聲音沙啞而低微的喊了一聲:“江蘺。”

江蘺身形一頓,忙爬到落葵身側,一把將她擁入懷中,顫抖道:“小妖女,你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落葵掙扎了一下,見掙脫不開,只好安靜下來,忍著頭痛道:“江蘺,我,有話要說。”

江蘺察覺到她聲音凝重,這才輕輕鬆開她,卻仍擁著她的肩頭,低聲道:“你說。”

火星迸裂,光芒搖曳,照在落葵臉上,紅的嬌豔白的刺目,是那般詭譎,她微微閉目,心潮湧動,明日之事她早已想了個明白,至於以後,她也有了安排,趁著如今還有力氣,神思尚且清明,須得做個交代了斷。她毫不遲疑的伸出手,掌心頓時多了一枚藍芒繚繞的渾圓主子,珠子內隱含水霧。

江蘺不解其意,詫異道:“這是甚麼。”

落葵不語,只想了又想,抬手拔下發間的那枚銀簪子,長髮頓時紛紛揚揚散落下來,迷了江蘺的雙眸。

江蘺有些失神,竟情難自

已的靠了過去,額頭抵上落葵的額頭,雙眸連眨也不眨的望著她。

落葵並未躲閃甚麼,只將銀簪子與圓珠一併,輕輕放到江蘺手中,然後雙手將他的手合起來,慘然一笑:“江蘺,若,若明日我,真的無藥可醫,你能,能將我送回揚州最好,若不能。”她眸光瀲灩,定睛望住江蘺的雙眸,幽幽道:“你就將這兩樣東西送到茯血分堂。”

這一席話就像鈍刀子架在心上,一下一下割的極深,江蘺的心不停的抽痛,他從未像今日這樣絕望過,也從未生出這般深重的無力感,雖然黃芩就在眼前,可一切仍是如浮雲般,摸不著握不住。他只覺喉間一哽,哽的說不出半個字來。

落葵緩了口氣,眸光微轉,她張口咬破了自己的指尖,隨即拉過江蘺的一隻手,在他的掌心寫了寥寥幾個字,那字閃著幽幽紅芒,倏然沒入他的手,她安下心來,附耳低語道:“此處便是茯血揚州分堂的所在,你是正陽道唯一獲知之人,萬不可外傳。”

火堆噼裡啪啦一陣輕響,火光四射,將四圍映襯的一片邪紅。

江蘺終於回了神,將那兩樣東西同掌心中隱沒的字跡一同,緊緊攥住,定睛相望,篤定道:“我天一宗江蘺在此起誓,絕不透漏茯血半點隱秘,若有違此誓,必遭天譴。”

落葵微怔,並未料到江蘺會因此起誓,畢竟正陽道與嗜血道仇怨已久,此事過後,他即便有所洩露也是意料之中,而那枚珠子裡也留了她的話,密令三州所有分堂立即搬離,不容有失。她仰面靠著牆壁,沉凝良久,狠狠吁了口氣,才艱難的吐出一字一句,如同泣血:“江蘺,江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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