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再帶你來這打獵,如何?”
“……好啊。”凝木點點頭,手微微握著羅帕,輕聲應下。
絲絲絡絡,纏繞奴心間。
“嗯……浩浩湯湯,一時無涯!”
“這個是……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這、這個……”
“這個是……”
燭火幽幽,凝木眼也不眨地盯著楊煜提到她跟前的宣紙,蹙緊了眉一個字一個字地看過去。
半晌,她帶著疑惑和遺憾搖了搖頭:“我……不認識。”
“這幾個字啊,唸作‘今時不見古人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今時不見……古人月?”凝木認真地隨著他默唸了一遍,再次搖頭。“這是……什麼意思?”
楊煜收起了手中的宣紙,懶散地靠在案几邊上,拿起桌上一杯酒,對著那照不進殿堂月光的冷月遙遙舉了一杯。“意思就是——”他輕描淡寫地一笑,仰頭飲下杯中酒。
“如今的人見不著千百年前的月亮,可這冷月卻見證了一批又一批的浩蕩紅塵,清清冷冷地……掛在天上,冷眼瞧著我們這一群紅塵中人來來往往……呵……”
“……我不明白。”
“你這一回該明白了,”楊煜擱下酒杯,忽而一笑。“就比如今日的阿凝見不著昨晚的月亮,可今晚的月亮,卻見過昨日的阿凝。”
“這個我懂。”凝木揚起一抹笑容,坐在椅上轉了轉身,髮間的朱釵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搖晃。“可這有什麼意義嗎?我見不著昨日的月亮,可我能見著今日的月亮啊,明天的我,自然也能見著明天的月亮。有什麼……好悲傷的呢?”
楊煜啞然笑了起來:“是沒有什麼好悲傷的,罷了罷了,阿凝,你的心可長出來了?”
“心?”凝木一愣,下意識地撫上胸口,垂了下頭。“我本是死物蒙靈,只是個精怪而已,又怎麼會有心?”
話音未落,她又抬頭笑道:“不過我知道國師為何把我送給阿煜,因為阿煜說了能給我一顆全新的心。雖然我現在沒有真正的心臟,但阿煜的心就是我的心,我們的心是連在一起的。”
燭火重重之下,她的笑容是那麼的耀眼純潔。
楊煜似是看呆了一般直直地盯著她,半晌才俯身下去,稍稍眯了眯眼。“好,阿凝,朕記住你這話了。”
“也希望你……不要忘記。”
“我怎麼會忘記呢?”凝木歪了歪頭,有些不解,雙眼水靈靈地眨了一眨。“我說過了,你的心就是我的心,你不會忘記,那我自然也就不會忘記了。”
楊煜如深潭一般冰雪漫天的雙眼緊緊盯著凝木,半晌,他撫額大笑起來。
“好!你說得對!朕的心也就是你的心,朕不忘記,你也不會忘記……阿凝啊,遇到你,真是朕這一生中最不後悔的事。哈哈哈哈……”
楊煜眼底毫無笑意,可他的笑聲卻在殿中迴盪了許久,直到大殿上的燭火漸漸暗下,直到那兩個人的身影漸漸隱去,直到殿上又被照得燈火通明一般亮堂。
又是一陣斗轉星移。
燈火通明的大殿之上,楊煜一身龍袍,臉色鐵青地立於前殿,在他面前正跪著一名身穿大紅鳳冠鳳袍的女子。
那女子面容姣好,可第一眼看去留下深刻印象的竟不是那一張絕色面容,而是她臉龐上彷彿與生俱有的一種威嚴。
她面上帶著不容置喙的堅毅與威嚴,雙手託著聖旨卷軸高舉過頭,緩慢而又鄭重地一字字道:“請陛下下旨。”
“荒唐!”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楊煜一甩袍袖,神色滿是震怒。“皇后,朕看你也是個知書達理的人,平日裡性子也一向溫婉柔和,怎麼這一次也隨著那些糊塗東西鬧起來了!”
“陛下錯了。”皇后不卑不亢地回道,語氣卻是堅定無比。“臣妾一心只為陛下,只為這天下蒼生。陛下若是嫌宮中欠缺佳麗,是臣妾的失職,臣妾自當領罰。若陛下想要新人,臣妾立刻就能給陛下找上一家世才學雙全的貌美女子,陛下也無需為一介精怪沉淪。”
“沉淪?”楊煜危險地眯起了眼睛。他走下前殿,俯身用手捏住了皇后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與他對視。
“紀芷韞,你給我聽好了。”他捏著紀皇后的下巴,眼中暗湧無數,幾乎是咬緊了牙一字一句地說出來的。“論夫妻,我是夫,你是妻,理當遵從夫君;論君臣,朕為君,你為臣,不得過問天子事!我待阿凝如何,輪不著你們這些人來說三道四。”
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