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家裡人呢?” “家裡就剩她丈夫和獨生女兒了,本來是她女兒睡在陽臺,後來因為停電,就換了媽媽去睡。樓下鄰居說,出事前,還聽到她媽在陽臺罵女兒,叫女兒滾開。” 饒是方未艾這樣快人快語的,一時竟然都不知該說什麼。 “世事無常啊!”小孫又啜了口飲料,突然笑道,“還有更荒誕的呢!你猜是什麼?” “什麼?” 小孫招手要方未艾湊近,才神秘兮兮地說:“她女兒事後說這是報應,是女鬼找她媽報仇來著。” 方未艾一口啤酒差點沒噴出來,“什麼?” 小孫笑嘻嘻道:“女鬼啊,嗚嗚嗷嗷的女鬼!” 他學了幾聲鬼叫,很快又正經起來,撇嘴說:“不怪那女兒不喜歡她媽媽,你要知道這麼個人,你也不會喜歡她,酗酒、壞脾氣、家暴老公女兒,獨斷專行,特別霸道,聽說有幾回,還把她女兒打進醫院了。她女兒應該是記恨她媽媽的吧,要不然也不會說什麼女鬼索命的話。” 送走小孫後,方未艾心裡總縈繞著那女兒說的女鬼復仇,他心事重重回到刑偵隊,見到荊鳴,劈頭蓋臉來了句,“是巧合吧?” 荊鳴莫名其妙,“什麼巧合?” 方未艾盯著她,越看越覺得邪乎,“我最近一定是鬼怪事情聽多了,怎麼到哪都有女鬼?這天底下的女鬼是不是都來南城聚會了?還是說七月半鬼門關提前開了?” 荊鳴瞪他一眼,轉身要走,“神經病。” 方未艾及時拉住她,“不行啊,大花,我心裡總有個疙瘩,這樣,你和我去一趟絲雲縣吧。” === “結果和你來絲雲縣的不是荊鳴,反而變成了我?”杜若予坐在方未艾的車裡,極其不樂意地搗鼓她的眼鏡,“我什麼時候變成義務刑警了?” 方未艾邊探頭往縣城窄街上張望,邊嘿嘿亂笑,“那不是大花臨時有事,我一個人過來,又覺得底氣不足嘛!” “拖我下水,你底氣就足了?” “那至少在鬼神上,你一度是個行家裡手啊!”方未艾恬不知恥地自我辯解,“我們警力資源本來就有限,你大學時候聽過黨課吧?你就當為民服務了!” 杜若予還是不情願,垂頭嘮嘮叨叨埋怨著她的德文小說還沒翻譯好呢。 方未艾並不解釋他拖她過來,也是想帶她出門,不要總關在家裡胡思亂想。不管衛懷信和杜若予最後能不能成,那都不妨礙他秉持初心去照顧杜若予這位假“青梅”。 方未艾按照小孫給的地址,把車開進一條小路,路邊有棟六層樓的自建房,底樓大門的紅春聯上壓著白紙,昭示著這家人剛剛辦過喪事。 “就是這了。”方未艾停好車,扭頭見杜若予要戴眼鏡,二話不說給她扯下來,“好端端戴什麼眼鏡啊,你那就是心魔,你老想著,才會一直犯病。” “你還我!” “不還。” “你不還我我現在就回去。” 方未艾立即老老實實,雙手捧上眼鏡,“別走,你走了,我一個人孤獨。” 杜若予懶得理他,哼哼兩聲,戴好眼鏡下車去。 因為這案件已經被當成普通事故處理,方未艾不想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給小孫添麻煩,只問了點資料,便假稱自己是縣青少年心理輔導機構的,因為擔心事故家庭的孩子無法正確應對創傷後應激障礙,特地過來做個事後調查。 杜若予冷眼旁觀,心說這小子幾個月前只聽過一次的詞,居然就活學活用了。 接待他們的是周家的父親周建嶺,這是個看起來老實木訥,身形瘦小的普通男人,剛剛成為鰥夫,他的眼底鬱喪,氣色看起來很差。 周建嶺對方未艾說的謊話深信不疑,從他們進屋起便不停感謝政府的關心。 “你們的獨生女周曉芸呢?” “她……她出門了,不在家。”周建嶺慌忙掏出手機,“要不我給她打電話,讓她馬上回來?” “她去哪兒了?” “不、不知道。” 方未艾的眼神不自覺凌厲起來,“你和你女兒,似乎不大親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