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讚歎,表情冷淡地看了看扇面上的兩幅畫,畫得是那麼灑脫,真妙不可言。我拿的是蓬巴杜夫人的扇子!華託為畫這把扇子肯定費盡了心血!‘寫字檯您要多少錢?’‘噢!一千法郎,已經有人給我出過這個價!’我於是給扇子報了個價錢,相當於他旅行需要的費用。我們倆瞪著眼睛相互看著,我發現我已經拿住這個人了。我遂把扇子放進盒子,不讓奧弗涅人再去細瞧;對盒子的做工,我一副看得入神的樣子,那可真是一件珍寶。‘我買這把扇子,’我對莫尼斯特洛爾說,‘那是因為這盒子,您知道,是它讓我動了心。至於這張迭櫥式寫字檯,遠不止一千法郎,您瞧瞧這銅鑲嵌得多細!簡直是樣品……可以好好利用一下……這可不是複製的,獨一無二,是專為蓬巴杜夫人做的……’我那個傢伙只顧得為他那張寫字檯興奮,忘了扇子,再加上我又給他點出了那件里茲內爾傢俱的妙處,作為報答,他幾乎把扇子白送給了我。事情經過就是這樣!不過,要做成這種買賣,得要有經驗才行!那簡直是在鬥眼力,猶太人或奧弗涅人的眼力可厲害啦!”
老藝術家談起他如何以自己的計謀戰勝了古董商的無知,那種津彩的神態,那股興奮的勁頭,完全可成為荷蘭畫家筆下的模特兒,可對庭長夫人和她的女兒來說,那全都白搭,她們倆交流著冷漠而又傲慢的眼神,像是在說:
“真是個怪物!……”
“您就覺得這事這麼有趣?”庭長夫人問。
這一問,邦斯的心全涼了,他真恨不得揍庭長夫人一頓。
“我親愛的外甥媳婦,”他繼續說,“尋寶物,這可是像打獵!要跟對手面對面地鬥,可他們護著獵物不放!那就得鬥智了!一件寶物到了諾曼底人,猶太人或奧弗涅人手中,那就像是童話裡的公主被妖魔給守住了!”
“那您怎麼知道那就是華……您說華什麼來著?”
“華託!我的外甥媳婦,他是十八世紀法國最偉大的畫家之一!瞧,您沒看見這手跡?”他指著扇面的一幅田園畫面說,那畫的是一群偽裝的農女和貴人裝扮的牧羊人跳圓舞的場面。“多麼歡快!多麼爇烈!多棒的色彩!真是一氣呵成!像是書法大師的簽名,感覺不到絲毫雕鑿的痕跡!再看另一面:是在沙龍里跳舞的場面!是冬春結合!多妙的裝飾!儲存得多好啊!您瞧,扇環是金的,兩頭還各飾一顆小紅寶石,我把上面的積垢剔乾淨了。”
“要是這樣,舅舅,我就不能接受您如此貴重的禮品了。您還是拿去賺錢吧。”庭長夫人說道,可她巴不得留下這把華美的扇子。
“邪惡手中物早該回到德善之手了!”老人恢復了鎮靜,說道,“要經歷百年才能實現這個奇蹟。請相信,即使在宮裡,也沒有哪個公主會有跟這件寶物相媲美的東西;因為很不幸,人類就慣於為蓬巴杜夫人之流賣力,而不願為一位德高望重的皇后效勞!”
“那我就收下了。”庭長夫人笑著說,“塞茜爾,我的小天使,快去看看,讓瑪德萊娜備好飯,別虧待了舅公……”
庭長夫人想把這筆帳一筆勾銷。她如此大聲地吩咐,實在有別於正常的禮節禮貌,聽去彷彿是結賬之後再賜給幾個小錢,邦斯臉霍地紅了,像個做了錯事當場被人逮住的小姑娘。這顆沙礫未免太大了些,在邦斯心裡翻滾了一陣。棕紅頭髮的塞茜爾,雖然年輕,但一舉一動都好賣弄,既擺出庭長的那種法官式的威嚴,又透出母親的那種冷酷,她一走了之,拋下可憐的邦斯去對付可怕的庭長夫人。
第五章 一個食客免不了遭受的千種侮辱之一
“她真可愛,我的小莉莉。”庭長夫人說,她總是用以前的小名稱呼塞茜爾。
“真迷人!”老音樂家轉動著大拇指說。
“我簡直一點也不明白我們這個世道。”庭長夫人繼續說,“父親在巴黎高等法院當庭長,又獲得過三級榮譽勳位,祖父又是一個腰纏萬貫的區議員,未來的貴族院議員,絲綢批發商中的首富,這又有什麼用呢?”
庭長對新王朝忠心耿耿,最近給他贏得了三級榮譽勳位,有人嫉妒,說這是靠他跟博比諾之間的私人關係撈到的。我們在上文已經看到,這位部長雖然謙遜,但還是讓人給封了伯爵。“那是因為我兒子的緣故。”他對許多朋友都這麼說。
“如今的人只要錢。”邦斯舅舅回答道,“只看得起有錢人,而且……”
“要是老天給我留下了我那個可憐的小夏爾,那該又怎麼辦呢!……”庭長夫人大聲哀嘆道。
“噢!帶兩個孩子,您就苦了!”舅舅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