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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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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此著迷地看著窗外,直到幻影們唱完了英文版的《維拉涅拉》,又唱完了法文版的。我終於決定起身,去找迪梅克。

幾次打聽之後,我確信迪梅克已經離開了療養院。我幾乎要相信自己真的有一種引發戲劇性變化的能力,但這很難令我觸動,怒火被庭院中幻影般的植物平息之後,我陷入了一種柔軟的沙堆般的疲倦中。我想知道維布族人的故事,想知道如何將他從瘋狂中拯救出來,想知道他為何要殺死溫特伯恩議員。而這種願望並不能驅使我去作出任何努力,我並不想找到迪梅克、去詢問出答案,我不想再經歷更多的意外。我此刻決定去基韋斯特,美國最南端的城市,海明威的故鄉,帶上我近年打工存下的一點積蓄,在那兒找份普通的工作,隱姓埋名,直到我恢復活力。

但當我極力避免碰上任何意外,它們就直接找上門來。當我到車站買一張通往基韋斯特的長途巴士車票,我在大廳裡看到了迪梅克·格雷格。他悠閒地坐在最靠近售票視窗的座位上,看起來不再是在諾福克島松樹旁那副瘦小衰老的模樣,某種不知名的力量使他容光煥發,他看見我時,站起身來,脊背挺直,我發覺他其實相當高大。

“噢,尼爾,我知道你要去基韋斯特。”他朝我走來,十分熱情地張開雙臂擁抱我。我無奈地也抱住他,友好地輕拍他的背部。“只是我在想,你是要坐長途巴士去,還是買一輛二手車自己開過去,我拿不準,就在這裡等你了。”

他說得好像這是一種命運,好像我來車站,就對他負有一種責任,必須完成他遞給我的某項還沒有說出來的任務。“我不喜歡你這樣想,尼爾,你這人真是太冷漠了。來吧,跟我去買一輛二手車,我們去大沼澤地,陪我這個老骷髏完成最後一趟旅行吧。”

說完,他又用他那隻瘦極了的手握住我的手腕,有種力量牽引我隨他離開車站,並不是來源於他本身,我猜想是因為那種神秘的責任感,或者是我對大沼澤地的嚮往。曾有一次我隨母親到邁阿密度假,提出要去大沼澤地看看,但她並不喜歡那種野外旅行的麻煩,就拒絕了我。她說,等我長大了,可以和朋友一起去旅行,大沼澤地是個適合男孩冒險的地方。我看了迪梅克一眼,他衰老的身上煥發出的那種不可思議的光彩使得我相信他可以經受得起這種冒險。

他領著我去買二手車,好像他是在這個城市裡生活工作了整整一生的老居民,他認得每一條路,他知道去哪裡能買到最便宜的二手車。他提著自己黑色的手提箱,好像小孩子似地甩著它,忽然轉頭想我說,“也許是因為我快死了,我這一輩子都沒有體會過這麼好的狀態,沒有幻影,而所有人的心靈都像書一樣在我眼前展開,我只要走過街道,看著他們的神情動作,聽著他們的聲音、心跳和脈搏,還有所有超出感官的體驗,我就知道他們一生的秘密,我好像已經在這個城市裡住了一生,從這個城市建立起開始就已經留在這兒。”

我看著他淡綠色的眼光在暮色中顯示出一種垂死般的透明,了無情感,彷彿某種神靈或妖魔的注視。而那種被洞悉的感覺並不能引起我心中的波動,他和維布有著一樣的天賦,他遠比維布要直白、不懂得維護別人的心情,但我卻同樣地不在乎。這幾乎引起了我的恐慌,我知道我並非完人,我犯過許多錯、做過許多蠢事,但是也許就如同他所說,我太冷漠了。而這種冷漠,不僅對他人,更多地是對自己的冷漠。

他買下了一輛半新的雪福萊,只花了八百塊。在我們去超市裡買旅行時需要的食物、飲用水和旅行用具時,他一直在說這雪福萊的車主對他的家鄉多麼絕望、不惜低價售出他的汽車以便最快速度地離開邁阿密。我不知道這是來自於他的讀心分析,還是他在編故事給我聽、用一個與我相似的人生經歷來嘲笑我或者開導我,我根本懶得裝出一副有聽他說話的樣子,只是選購好了貨物,獨自提著它們回到車邊,他不得不費力追上我,然後把車後廂開啟。

這趟旅途對我而言十分無聊,並且還讓我感到煩躁疲累。一路上我想要認真欣賞大沼澤地的風景,卻不得不把大部分精神放在迪梅克·格雷格身上,我必須和他談話,否則他總知道說什麼、做什麼來刺激我,我還要注意他的安全,在他筋疲力盡還不願休息時、不得不揹著他前行。

第四天我租了一艘沒有馬達的木船,和他相對而坐,我划槳,船駛入複雜紛繁的河道中。逆流而行,水流過我划動著的船槳,流向海洋,周圍生長著紅樹林,它們的根鬚垂入鹹水中,在大沼澤地的邊緣遍佈著細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