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的晉安王,而自己即將見到的人是他的親弟弟,當朝聖上,自己的身份不過一介草莽。
到了最後一道門外,熙熙攘攘擠滿了人,端著金碗玉帛的宮女,神色慌張拎著珍貴藥材的太醫。
穿過半敞的宮門,可以看見一個人臉色蒼白的倚在榻上,室內是一種濃重的中藥味,往外走出來的宮娥手裡捧著的絹布上是刺目的斑斑血跡。
鸞沉眯著眼,看清了來人。他示意侍女把自己扶起,費力的坐起來,喘了一口氣,緩緩道:“宋昱,你很好,很好……”
宋昱跪在床邊,之前想出來要試探人心的計謀一條也行不通了,這個人對自己而言是不可抗力,只要一句話一個眼神,就心甘情願變的白痴一樣。
“你老實告訴朕,鳳淵是不是你殺的?”
“……是。”怯懦軟弱的聲音。
鸞沉閉上眼睛,急促的困難的呼吸之後臉色慢慢漲紅,接著猛地捂住嘴咳嗽起來,他咳的非常用力,似乎要把整個肺臟的都咳出來。宋昱嚇的魂飛魄散,管不了那麼多,衝上去單手抱住鸞沉,另一手給他順氣。
鸞沉吃力的推開他:“你是不是覺得,朕捨不得殺你?”
宋昱沒有說話。
寢宮忽然空下來,宋昱的聲音明顯底氣不足:“陛下,鳳淵已經死了,……是誰殺的有那麼重要麼?”
鸞沉捂著嘴,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宋昱繼續說道:“如果您要,微臣給他償命……”
用力的摟在懷裡:“如果不要這條命,微臣願意代替鳳淵陪你,說不定,我可以做的比他好……”
荒唐的回答戛然而止,隨著一聲稱得上淒厲的咳嗽,鸞沉忽然軟他懷裡,鮮血頃刻間染透胸襟的一大塊衣料,豔麗至極。
後面發生什麼,宋昱自己都記不清了,人是被以狼狽的姿勢拖出宮的,心像是死了,朱豈之像踐踏穢物般一腳踢在他身上,冷笑道:“人貴有自知,你這條賤命,怎麼償的了晉安王?”
意外的是沒有任何責罰,沒有關進牢房,沒有杖責幾十,甚至沒有人再提那件事,反而和幾個新立了軍功的將領一視同仁,御賜了座宅子,加官進爵,還可笑的賞了幾個漂亮的宮女做小妾。
誰看來都是皇恩浩蕩不過了。
然而宋昱不再有之前自由出入內宮的權利,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鸞沉如果不想見他,自己最多就只能在上朝的時候隔著擁擠的人潮遠遠偷看他一眼。之前肆無忌憚的在皇宮裡來去自如,是在不知不覺之間揮霍了多少恩寵。
到底還是想錯了,掂不清自己的斤兩。
想見他。
不是想,是一定要見。
這樣的皇恩比凌遲更苦。
宮裡除了早朝的金鑾殿,只有御花園可能進得去。那裡半邊與湖面對開,把守再嚴,也難免有疏漏,只要水性夠好,潛在湖裡出來,順著皇家園林陡峭的小山坡往上爬,
皇上據說三不五時來散步,宋昱想,萬一碰巧就能遇上呢。
也不是想要什麼,原諒已經不可能了,就是想離的近些。
一有空就冒著死罪去守株待兔,可是張三親王李四宗室大臣來了一串一串,居然還是沒有碰上那個人。宋昱每次溼漉漉的回到住處,像只被遺棄的小狗。他不住御賜的宅院,偶爾去找詹將軍,偶爾和殷景仁喝通宵的酒,沒有人說話根本睡不著。
皇天不負有心人,這樣日子持續了幾個月,湖面幾乎要結冰,終於在假山的縫隙裡見到很近的他,就是一晃而過,宋昱卻整個胸腔被抽空,吸毒過後一樣極樂和空虛交織。等人走光,他還愣愣的倚在那發呆。
第二日再來,居然又遠遠看見朱豈之,貼身中郎在這裡,鸞沉一定不會遠,他冒險爬上一棵葉子比較多的樹,躲在裡面伸出腦袋看。
樹枝凍脆了,無法承受十九歲少年的重量,咔咔的開始斷裂,宋昱心在別處,等反應過來,已經隨著斷枝一起跌下地面。
腿在刺骨寒的湖水裡浸泡太久,這時候居然開始痙攣,想逃跑估計是妄想,他把信一橫,乾脆抱了腿屏住呼吸——大不了就是一死,好歹給個爽快,這樣拖著下去,磨的人快要崩潰,又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影衛和內侍都以為出了刺客,從四面魚貫而出,宋昱全身都凍的發抖,根本不可能敵過那麼多人,很快就被面朝下按住,手臂扭著,數只閃著寒光的佩劍插在臉頰邊的泥土裡。
朱豈之眼尖的認出他,知道皇上和他之間的事,知情者悉數費解不已,便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