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個吵吵的大概印象,卻有那麼一兩句,總像落進了心縫裡,一直卡著。
“說完啦?”許霜降斜睨過去,說老實話,別看陳池現在說起買房好像沒有多高興,她就是嫉妒這副沒有多高興的樣子,他和她同時畢業工作,以往家用他還支付了房租汽油等大項,現在他都能買房了,她支教回去要重起爐灶,別說自己買套房了,還不知租哪兒呢。
“還有一些。關於黛茜過年的時候到四丫家裡去,和我們一起吃飯這件事。”
陳池凝視著許霜降,心中懊悔遺憾大年初二的中午,他們後續一連串大爭吵的伏筆之時,他也曾注意到她在小姑姑家午飯食慾不佳,精神不高昂,卻以為只是家鄉菜重油重辣不和她口味,依舊趕場子似地出外赴了同學茶會,如果當時他陪她休息,溫言細語體貼關懷,是否就有可能讓她當場質問,他也好及時消解她的誤會。
“霜霜,事先我真不知道黛茜會來。你反過來想,按照一般思路,如果我和她真有什麼,我不可能讓她在你面前出現的,即便她自己來了,我也不可能和她在你面前一點不遮掩地說說笑笑。”
許霜降沉默地坐著,半晌搖頭道:“我不想,”她語速很快,像咬蘋果似地蹦兒脆,“我單身了,這種人際關係不是我該費心思揣磨的地方,我有別的事忙,現在不過是聽你講故事。”
凍麵疙瘩般的許霜降是這樣說話的,陳池瞅瞅她,其他倒還習慣,就單身兩個字,很刺心。他緩一下道:“我當時猜想,黛茜一則看望四丫,二則也是過來向我打聽公司的用人動向。職場上,有些人會很積極維護私人關係,我當時就這麼想的,真的是當她同事在接待。你說的那壇酒,本身不值錢,不收大家面上過不去,收了給個相應的回禮就扯平了,我沒想很複雜。”
“你下午不說一聲就走了,我完全懵了,急得不知道怎麼辦,大年初二很多店都不營業,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吃住怎麼樣,你孤身一人會不會被壞人盯上,你聯絡不上時,我不僅要擔憂你,父母親戚面前還要一邊瞞一邊尷尬,所以你回來後,我看見你安全了,火氣就上來了,沒說兩句就壓不住。”
許霜降自顧自擰開保溫杯的蓋子,倒了小杯水。
“還溫嗎?”陳池瞧著她喝了一口,關切問道。
“嗯。”
許霜降喝完,抿抿唇,麻溜把杯蓋蓋上,兩手端正捂好。
陳池瞅著她現在寬和淡然,想著他們那夜的大吵,忽而出聲道:“我和你吵架,一直沒吵好。”
許霜降不置可否。“講好了?”她掀起眼瞼。
“沒有。一直坐著冷嗎?”
“要不我跺兩下?”許霜降斜了他一眼,伸長手撩起窗簾一角,看見對面苗校長屋裡的燈已經滅了,立時道,“快點。”
“每天晚上燈不能開太久嗎?”
“四里八荒就剩我一盞燈,招賊嗎?”許霜降沒好氣,今晚她都沒法用熱水燙一燙臉,燙一燙腳,門外老槐樹也只能幹憋憋地吹風。
“晚上害怕嗎?”
“怕,怕死了。”許霜降順暢地接話,“還說嗎?”
陳池被她一句接一句硬堵,沉默片刻,柔聲問道:“怎麼想到來支教?”
許霜降抬眸望向他,又無聲無息撇開去,半晌才道:“找個地方昇華一下。”
陳池皺眉,仔細打量她的面部表情。
“還說不說?”許霜降不耐道。
“……四丫到我們家來,我帶她趁著週末去杭州玩,黛茜確實不是我邀請過來的。四丫和黛茜兩個女孩子路上有話說,我出於禮貌就一起帶上了。從杭州回來,四丫有東西要給黛茜,我要上去給四丫開門,又不好叫黛茜一個人坐在我們家車上等,就叫她一起上來坐了幾分鐘,送她回去真的是因為禮節,那時候天已經挺晚了。”
陳池的目光攏在許霜降臉上,她聽到他說黛茜的時候都是這樣木然,聽他聊些別的才會表情略微生動些,以前在他面前的似嗔似喜模樣再無蹤影。
“霜霜,我一直在講我當時因為什麼才做了什麼,每一條都有我處事的一些原則,或者待人接物上的一些禮節要求,可是,”陳池凝望著許霜降,輕聲道,“我沒有照顧好你的感受,也許,我太習慣我們是一個整體。”
“霜霜,我沒有照顧好你。”
許霜降斂眸沒出聲,過一會兒,挑起眉道:“說得我好像沒其他追求,專門坐等你照顧似的。”
“在家裡,你照顧我比我照顧你要多,多很多。”陳池搖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