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無需擔心,雖然一條腿被打瘸不能跑,但還能走。”她滿不在乎地屈指在牆上東敲敲西敲敲,然後找準一處用力往裡一按。
“咔擦“機括聲響起,牆面忽然顯出一個窟窿。
月娘伸手將裡面的一個木盒子抱出,遞給薛望夜,道,“月娘知道這些對恩公非常重要,快拿好!”說完,又將鑰匙塞到他手上,“鑰匙一定不能弄丟,聽姓馬的那個老賊說,這盒子有機關,如果強行開啟,裡面的東西就全部自動毀去。”
薛望夜抱著手中這些東西,只覺得如有千斤之重。他胸口如有火燒,看著月娘不忍道,“月娘,這些事與你無關,你其實不必……”
“月娘的命是恩公所給,做這些又有什麼。更何況,我恨不能將姓馬之人挫骨揚灰!”
石餘聽到此處只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堂堂七尺男兒哭得滿臉是淚,無聲地抓住月娘的手不肯放開。薛望夜不忍再看,眼中酸澀,差點也要流下淚來,道,“月娘,你只是一個女人,要懂得保護自己。”
“月娘把自己保護得很好,”月娘眸中似有水色,卻昂首站直了身體,笑道,“一個足夠厲害的女人,全身上下都是致命的武器。”
輕輕一句話,振聾發聵,讓身為男兒的薛望夜羞愧不已。直至逃出平陽侯府,他還覺得胸中激盪,心情難以平復。
分別之際,月娘終於昏了過去,石餘抱著她深深鞠了一躬,再次發了毒誓。薛望夜不願多說,特意囑咐手下妥善安排住所,讓石餘帶著月娘前去療傷休息。雷鳴撤回了剩餘暗衛,留下內應收尾,然後護著薛望夜一起離開。
天光大亮,平陽侯府的大火也終於被趕來的眾人熄滅。而讓人驚訝的是,平陽侯馬成竟莫名死於自家宅院的暗室裡。據說,馬成被人一刀斃命,雙目圓睜死不瞑目,卻詭異地渾身赤、裸,滿身綺旎。刑部收到報案後迅速趕去,一面勘查現場,一面將平陽侯府給封了起來。
薛望夜並不擔心此事暴露,為了以防萬一,此次動用的全是暗衛中的死士。況且兵貴神速,雷鳴親自統領暗衛,去得快,回得更快,沒有給任何勢力反應的時間。兩人原本信心滿滿,可當他們看完從馬成那兒偷來的信件後,禁不住臉色劇變,齊齊出了一身冷汗!
幕後一手策劃,將三十萬鎮北軍徹底推入死境的那個人,竟然是他……
永光十七年的一天清晨,一身黑衣的薛望夜求見皇帝,兩人於乾凌宮閉門不出,促膝長談整整一天一夜。很少有人知道他們究竟談了些什麼,又為何談了這麼久,但令人驚掉下巴的是,皇帝第二天一早就下了一道聖旨。
聖旨冗長繁複,但大意只有一個,竟是昭告天下,七公主將於十日後與薛望夜成婚!
四野震驚,誰也沒有忘記穆雲山時皇帝不滿薛望夜的臉孔,為何短短時間之內……
眾人不懂,宋御更不懂。他原本氣定神閒,穩坐家中等著聽薛望夜悔婚的訊息,誰知道等來的卻是立刻成親!幾乎是在得到訊息的下一瞬,他不顧阻撓和宮中禮儀,飛身衝進了德淑宮。
七公主大怒,拒不相見,卻架不住宋御的胡攪蠻纏橫、衝、直、撞。於是,二人遣了心腹守在門口,面對面坐了下來……
薛望夜整宿未眠,離開乾凌宮後就直奔德淑宮找彎彎。不料,才到德淑宮的門口,便遇到了從裡面出來的宋御。
宋御春風滿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得意。擦肩而過之時,他嗤笑一聲,“薛將軍,本相從來說一不二,既然你連縱、火這事都敢做,想必也不怕七殿下知道的。”
話落,他莞爾一笑,出門而去。薛望夜心中一沉,暗道:竟是晚了一步麼?
想到此處,他抬腳就往裡面跑,只是沒跑幾步就被幾個小太監攔住,“唉唉唉薛將軍,公主有令……”他話未說完,就被一掌推開。
薛望夜低吼一聲,拳風一掃就衝開他們往裡撞,“滾開!”
“哎喲我……快喊御林軍,快!今兒個是怎麼回事啊,怎麼個個凶神惡煞往德淑宮跑啊!”小太監大呼小叫,然而平時反應神速的御林軍好似聾了一般,都躲得遠遠的,誰也不敢過來。
饒是如此,薛望夜還是被德淑宮內的宮人攔了好幾波。他們不攔還好,越攔薛望夜越是死命往裡衝。他心急如焚,呼吸急促,恨不能立刻飛到彎彎的面前解釋清楚。可是好不容易跑到彎彎暫住的寢宮前,他又愣住了。
只見,門前面對面跪了兩個清秀的小宮女。她們雙頰紅腫,嘴角沁血,卻一邊哭一邊狠命互扇著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