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已經發兵五十一萬八千人,由晉王楊廣節度,分進合擊,直指陳朝都城建康。此時長江防線紛紛告急,亡國之禍,迫在眉睫。
天子龍沉景陽井(1)
陳後主的小朝廷本來就國小民窮,在北方強大的隋朝壓力下顯得很是侷促。可陳後主還自不量力,就在禎明二年的春天,他一邊派使者出使隋朝,一邊又派兵出屯峽口,侵犯隋的峽州。早就想找機會滅掉陳國的隋文帝得知此事,真是又怒又喜,立刻以此為藉口出兵伐陳。釋出三十萬份檄文,歷數陳後主的二十大過惡,一路勢如破竹。而此時江南百姓早就不滿陳後主的暴虐統治,紛紛傳唱東晉王獻之的《桃葉詞》:“桃葉復桃葉,渡江不用楫。但渡無所苦,我自迎接汝。”歡迎隋軍的統一。到了十一月,陳朝沿江的鎮戍已是連連報奏告急了。
就在這種情況下,陳後主還自恃金陵的“王氣”,不以為然地說金陵這地方齊兵來了三次,周兵來了兩次,無不大敗而歸,這回隋兵再來,也不過是重蹈覆轍罷了。他的寵臣孔範也隨聲附和,道是長江天塹自古就限隔南北,今天虜軍哪能飛渡過來。這些軍情緊急的報奏,不過是沿江諸將想要邀功求賞而已。他還吹牛,說總嫌官位太低,要是虜軍能渡江,自己就能憑軍功做太尉了。這時,有人來報隋軍的戰馬死了,孔範就誇張地感嘆:“哎呀,這都是我的戰馬啊,怎麼就死了呢。”面對這樣熱昏的胡話,陳後主竟大笑不止。
不過雖然有“王氣”保佑,陳後主心中也並不十分踏實。那時錢塘縣被雜草堵塞多年的臨平湖,忽然不浚自開,老百姓紛紛傳言“湖開天下平”。陳後主聽到,很是煩悶。他還有點自知,知道自己絕對不是那個“平天下”的人,那根據這個讖語,自己就要被“平”了。憂慮之餘,他居然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要效法前朝的梁武帝蕭衍,自己賣到佛寺舍身為奴,來以此躲過災禍。同時,為了尋求佛祖保佑,又在建康城內大造皇佛寺,興建七層寶塔,可是寶塔尚未完工就被焚燬,還引發京城大火,連累百姓。陳後主又從從湘州採木,準備建造正寢,可運木的船隻剛到牛渚磯,就沉沒水底。種種“亡國之兆”都讓他覺得心驚肉跳,但他的解決方法依然是付諸飲酒作樂,狂歡玩鬧。大臣章華在國家危亡之際,上表極諫陳後主,說他做了五年皇帝,“不思先帝之艱難,不知天命之可畏”,沉迷酒色,寵幸奸佞。現如今已是敵軍壓境,形勢危急之時,如果皇帝再不改弦易張,“臣見麋鹿復遊於姑蘇矣!”但惶惶不可終日的陳後主此時已是鬼迷心竅,對這封戳到他短處的奏章羞怒交加。於是不但不幡然悔悟,痛改前非,反而讓章華又步了傅縡的後塵,而且這次甚至懶得審問,在上書的次日就將他斬首。
禎明三年(589年)正月十五,隋軍從廣陵渡江。接著又攻拔京口,繼而進據鐘山,屯軍新林,對建康形成合圍之勢。當時,建康城內還有十多萬軍隊,但陳後主不懂指揮,只會每天哭哭啼啼,朝中軍將勸他堅守建康與隋軍相持,等到隋軍疲弊之後,再想退敵之策。但後主對此卻拒不聽從,反而相信“狎客”孔範的大話。孔範吹牛:“請陛下下令,我率軍與敵一決,定能成功,像竇憲燕然勒石那樣名垂千古。”結果弄得諸軍分散,首尾不相知。而在這危急關頭,陳後主居然色心不死,竟和陳朝的大將蕭摩訶的妻子私通,蕭摩訶得知此事,憤恨不已,一直率部下觀戰,沒有出力。諸將見陳後主如此昏庸,也都各存觀望之心。隋軍殺來,兩軍還未交手,那個吹牛高手孔範縱馬便逃,主將一跑,剩下的兵士也就跟著潰散,一時間兵敗如山倒,連大將蕭摩訶也被活捉,建康城馬上就守不住了。
陳後主慌了手腳,拖出兩大箱籠黃金給老將任忠,讓他出外募人出戰。任忠拿到黃金,出得城來,就投降了隋將韓擒虎,還作為嚮導帶領隋軍進城。守城的兵士準備戰鬥,任忠揮揮手,大聲斥責:“老夫尚降,諸君何必多事。”守城將士聞言便作鳥獸散,隋軍兵不血刃地進了建康城。
此時,陳後主已經是眾叛親離。他召集百官,卻沒有一個人再來,只有尚書僕射袁憲守在身邊。陳後主悲從心起,對他說:“我從來待你不如其他人,現在只有你還在這裡相陪,真令我不勝追愧。今日之事,不僅是因我無德,也是江東衣冠道盡了。”說著,魂不守舍地找地方躲藏。袁憲義正辭嚴地說:“北兵入都,料定必無所犯。大事已經這樣,陛下能去哪裡安身。依臣之見,陛下應該正衣冠,御正殿,效仿梁武帝見侯景的故事。”
這位梁武帝就是南朝梁朝的建立者蕭衍,而梁朝也亡在他手上,所以他會說:“自我得之,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