瀰漫著。“怎樣呢?”他問。一股怒氣從她胸坎中衝到頭腦裡。哦哦,這個天下最痴情的人!一個家庭教師!一個家庭教師!原來那副痴情面孔都是裝扮出來的呵!“談離婚,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冷冷的說:“你不是知道我的條件嗎?”他沉吟了一下。“你是指工廠?”
“是的。”
“你知道,工廠和茶園是分不了家的,”他困難的說:“你能提別的條件嗎?例如,現款、房屋,或是一部分的茶園?”
“不。”他咬了咬牙,煙霧籠罩著他,他顯然面臨了一個巨大的抉擇。然後,他忽然用力的一甩頭,用堅決的、不顧一切的語氣說:“好吧!我給你!”愛琳大吃了一驚,她不信任的看著柏霈文,幾乎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工廠,那是他的祖產,他事業的重心,她深深明白這工廠在他心中的分量,不止是物質的,也是精神上的,這工廠有他的血,有他的汗。而現在,他竟毅然決然的要捨棄這工廠了?為了那個方絲縈?愛情的力量會這樣大嗎?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一層妒嫉的、痛苦的情緒抓住了她,她的聲音森冷:“為了那個家庭教師,你不惜放棄工廠?她對你是這樣重要嗎?”
“說實話,她比一百個工廠更重要。”
“哦?”柏霈文的那份坦白更刺激了她,這女人是怎樣做的?怎可能把一個男人的心收服到這個地步?她嫉妒她!她恨她!“和我離婚以後,你準備和她結婚嗎?”
他深思了一下,一種十分奇妙的神情升到了他的臉上,他的臉被罩在一種夢似的光輝裡去了,他的神情溫柔,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細膩的、柔和的微笑。
“是的。”他輕聲說。這種表情,這種面色,這種她渴求而不可得的感情!她緊握著杯子,牛奶在杯中晃動,她的呼吸急促,她的頭腦昏亂,她的血脈僨張。“那麼,我們就這樣講定吧,”柏霈文又開口說:“總之,我們也做了六、七年的夫妻,我希望好聚好散。我今天會去臺北找我的律師,我想盡快把這事辦好。關於工廠,”他心痛的嘆了口氣:“我會叫老張來,你可以讓他把帳本拿給你看。假若你沒有其他的意見,我就這樣子去辦了!”
“慢著!”她忽然衝口而出的。“你是這樣迫不及待的要離婚呵!”
“怎樣呢?”柏霈文鎖起了眉頭。
“我並沒有同意呵!”
“愛琳!”柏霈文吃驚的喊。“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不同意離婚!”她盯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可是,我已經答應把工廠給你!”柏霈文急切的說。“整個的工廠,你隨時要,隨時接收!”
“我改變主意了!”愛琳把牛奶杯放在桌上,斬釘斷鐵的說:“我不要你的工廠,我也不要離婚!你想那樣順心的娶那個女人,你辦不到!”
“你這是為什麼呢?”柏霈文的身子向前傾,焦灼使他的臉色蒼白,他的眉毛鎖成了一團,聲音迫切而急躁:“你坦白說吧!你還想要些什麼?你說吧!只要是我有的,你都拿去吧!別為難我!愛琳!我告訴你,我一定要和你離婚,我愛那個女人,我不惜犧牲一切,誓必要得到她!你瞭解嗎?反正,你不愛我,你有的是男朋友,你就放手吧!你會得到用不完的金錢,你沒有任何損失,為什麼你不肯?愛琳,你就算做一件好事吧!”他簡直是在哀求了!幾時看到他如此低聲下氣過?愛琳的心臟絞緊了。“反正,你不愛我,你有的是男朋友……!你沒有任何損失!”噢,柏霈文,柏霈文,你這個瞎子!瞎子!瞎子!她迅速的瞪著他,冒火的瞪著他。她的聲音尖銳而高亢:“不!我不離婚!隨你怎麼說,我不離婚!我不要你的東西,你的財產,我只是不要離婚!”
“你這是和我作對!”柏霈文站起身來,一直走到愛琳的面前。“你何苦呢?愛琳?使我痛苦,你也得不到什麼好處呀!你的目的是什麼呢?”
“我討厭那個女人!”愛琳吼了起來:“她會勾引你,是嗎?她既然會強佔別人的丈夫,我也有對付她的一套,我到底是這家裡的女主人,是嗎?我非但不要和你離婚,我還要她走!要她離開柏宅!”
“愛琳!”柏霈文額上的青筋突了起來,他喘著氣說:“我認清你了!愛琳,你比我想像中更壞,更惡毒,更殘酷!你是冷血的動物!你沒有熱情,沒有溫暖!你寧可做損人不利己的事,卻不肯成全一對苦難中的戀人!是的,我認清你了!但是,你阻止不了我!我告訴你,我這次是拚了命的!你阻止不了的,我要得到她,不管用怎樣的方式,我都要得到她!”
愛琳瞪大了眼睛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