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業微微頷首,與楊婉慧稍稍對了一眼,輕輕稱呼了一聲嫂夫人,便自行離去前往客廳。
擦肩而過,各走各路。
沒走十幾步,他下意識地轉頭再望,發現楊婉慧懷中的小丫頭突然衝郭業吐了吐舌頭,調皮搗蛋地做了個鬼臉。
楊婉慧趕忙呵斥了女兒幾句,衝郭業致以歉意地笑了笑,便低聲吩咐幾名府兵起程離去。
郭業見狀不由莞爾,搖了搖頭會心一笑,亦朝著客廳方向奔去。
他不敢再行耽擱,因為趙飛軒派人報信,戴明德雖被圍困,卻有所倚仗無法直接冒然拿下,現在正騎虎難下,局勢僵持在客廳那邊。
穿過戴府的水榭長廊,再繞過一簇花園,走來約莫五十來步的林蔭小道,豁然開朗一處天井。
戴府客廳,到了。
還未進客廳,郭業就見著裡三層外三層,將近百名府兵將整個戴府客廳圍得水洩不通。
黑壓壓的人群攢動,叫囂斥罵此起彼伏,怎得一個嘈雜凌亂了得。
不過郭業一眼便找到了戴明德與趙飛軒的身影。
趙飛軒身在人群正中央,極為顯眼。而戴明德則是站在八仙桌之上,肩扛一塊牌匾,更加惹眼奪目,想不搶眼都難啊。
奶奶的,這戴明德扛著塊牌匾站在八仙桌上,又蹦又跳,這是鬧哪出?這是瘋了,還是在跳大神?
郭業真心搞不懂趙飛軒,戴明德這般一撒野,就束手無策了?
隨即,他徑直走向客廳,掙扎擠過人群突然出現在了趙飛軒的身邊,埋怨道:“趙刺史,你這是怎麼回事啊?戴明德都成了籠中困獸,你還磨磨蹭蹭個球啊?”
埋怨完之後,還不給趙飛軒辯白的機會,眼神頗為鄙視地盯著趙飛軒,從頭到腳打量個遍,陰陽怪氣道:“嘖嘖,趙刺史,你知道不?爺們單槍匹馬殺進了糧倉重地,口若懸河說得兩千府兵齊卸甲,戴遠山更是從塔樓一頭栽死在地上。唉~~趙刺史啊,你這辦事能力,不行吶……”
“郭御史,我……”
趙飛軒被郭業一陣數落,冷嘲熱諷,頓時臉上掛不住,臊得面頰通紅,恨不得找條地縫一頭鑽進去。
他其實是有苦難言啊!
就在他想解釋之機,突兀——
砰砰砰~~
扛著牌匾的戴明德突然暴跳如雷,雙眼充血一般通紅地瞪著郭業,喊罵道:“什麼?遠山死了?姓郭的,你逼死我堂弟遠山,我不會放過你的!”
郭業根本不拿戴明德的言語威脅當回事,衝著戴明德冷笑連連說道:“戴明德,你瘋了吧?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屌樣,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你拿什麼不放過我?真他媽瘋了!來人——”
說著,郭業朝周圍的府兵一招手,喊道:“動手,將戴明德給我拿下!”
“誰敢拿我?”
郭業喊話落罷,戴明德將肩膀的牌匾重重地落在八仙桌上,一邊扶著牌匾,一邊眼神睥睨,甚是傲嬌地叫囂道:“我有御賜牌匾在手,誰敢拿我?”
果然,戴明德將這牌匾往桌上這麼一立,那些剛要圍上去的府兵,再一次地退了下來,眼神看著牌匾頗有些敬畏。
御賜牌匾?
郭業也被戴明德的話給怔住了,滿臉狐疑地轉頭看著趙飛軒,想讓趙飛軒給自己一個解釋,這到底是怎麼一檔子事兒。
趙飛軒自然也感受到了郭業詢問中帶著責怪的眼神,再次苦笑搖頭,說道:“本官剛才就想解釋來著,郭大人您嘰裡呱啦一陣數落,你讓我如何開口?唉——”
悠悠長嘆一聲,趙飛軒指著戴明德立在八仙桌上的牌匾,說道:“就是因為有這御賜牌匾護身,本官才拿戴明德束手無策啊!”
郭業頗為詫異地問道:“這玩意大有來頭?”
趙飛軒點點頭,應道:“御賜牌匾,來頭能不大嗎?據在下所知,汝州戴氏當年也是隨太上皇太原起兵的老部下。戴明德之父,還有兩位親弟弟,都死於洛陽一戰,整個戴家獨剩戴明德。後來李唐建國,太上皇聽聞臣子提及此事,汝州戴家為大唐立國拼盡血脈,近乎滅族,甚是感動。太上皇有感於此,特親筆提了一個牌匾賜予戴家。這可是實打實的御賜牌匾啊!喏,你自個兒瞅瞅~~”
趙飛軒努了努嘴,郭業順著指引目光往牌匾上看去,果然,寫著“忠義千秋”四個大字。
旁邊還有落款寫著武德三年秋的字樣,除了傳國玉璽之外,還有太上皇李淵的私人印鑑。
可見,這牌匾的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