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尿臊味代替和掩蓋了。她非常厭煩這種氣味,有時候早晨起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開啟門窗,把這種噎人的令人難以忍受的氣味排放出去。但是睡在這裡的邱先生卻大呼小叫道,你幹什麼,小心冷風吹進來涼壞了我的兒子。鳳喜反駁道,你的兒子就這麼嬌氣,虧你還說得出口,將來說不準他是誰的兒子能養誰的老 呢。邱先生生氣地斜眼看著她,顯然已經是牢騷滿腹了,說,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這麼疼你愛你,你卻總是跟我說些讓我傷心不著邊際的話。於是,邱先生再也沒了心情逗耍孩子,倚坐在襁褓中的孩子旁邊默默的生氣。
風喜邋遢慣了,頭髮亂了也懶得梳,醮著清水抿一抿就算梳理過了。她一天也很少走動,身體就日漸的發胖起來,尤其肚腹一日比一日粗大,腰帶已經鬆了又松,鬆了好幾環,如果勒緊了腰帶也攏不住她日漸下墜的肚腹。至於每日孩子十幾塊要換洗的尿布,她更是懶得漿洗一片,只要看見上面黃糊糊的稀屎,她就有一種腸胃裡發嘔的感覺,嘔得渾身難受。
鳳喜看到邱先生一副傷感失落的樣子,也暗暗的責怪自己不該這麼說話。其實,邱先生也挺不容易的,每日一有空閒就從藥鋪裡溜出來,到這裡轉一轉,打來一盆清水,開始搓洗風喜堆在牆角的一大堆尿布。搓洗過了又要一片一片的搭在窗外的衣繩上,晾乾之後還要有稜有角地疊放起來。
風喜見邱先生這麼熟練的搓洗著尿布,也覺得好笑,說,老邱,你真是好樣的,你的黃臉婆沒有給你生養過兒女,你洗起尿布來卻這麼嫻熟,天生就是侍弄老婆孩子的角色。你呀,好像是轉世投胎差了,投胎成一個女人才對。邱先生苦笑道,我是官爺的身子奴才的命。鳳喜吃吃笑得不成樣子,她說,我在四喜堂的時候就聽姐妹們說,當窯姐兒的都是小姐的身子丫環的命,咱倆的命運沒差多少。
邱先生聽她又提起了四喜堂,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說,你總是忘不了四喜堂,你以為在四喜堂裡出來的人都光彩嗎?鳳喜聽她這麼說,把一塊尿布摔到他的懷裡,罵道,你真是臭脾氣,四喜堂是不光彩的地方,可是你當初為什麼不守著你的黃臉婆過日子,卻日夜去四喜堂糾纏我,把我弄到這裡包養起來?你真是沒良心的東西。鳳喜又哭又鬧的,吵吵鬧鬧的把正在睡著的孩子吵醒,哇哇的大聲啼哭起來。
風喜大罵了一句,將孩子從枕頭上掀翻過去。孩子倒趴在那裡拼命地哭嚎著,喊叫著,手腳不停地刨來蹬去。鳳喜沒好氣地罵道,你哭,就知道哭,哭死你這個小狼崽子。邱先生急忙一步躥過去,把孩子抱在懷裡一頓拍拍哄哄,卻再也不敢惹風喜發脾氣了。
直到孩子滿月的時候,風喜才試著下地做些家務活。在此之前她一直坐享在床上,除了給孩子餵奶水,就是自己擺弄紙牌,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玩占卜運氣的紙牌遊戲。每次擺弄著一張張紙牌,她就想起了先前在四喜堂一起廝混的姐妹們,一晃兒已經有好多天沒有見到她們了。
孩子很快滿百天了。風喜決定抱著孩子,去亞琴和老末的家走一走。她讓邱先生陪著走一趟,邱先生說什麼也不肯。他說,我跟你走在大街上,人多嘴雜。我好歹也是藥堂裡的坐堂先生,誰能不認識?若有人到黃臉婆那裡通風報信,那可就糟糕透了。鳳喜氣嘟嘟的掐了一下他的胳膊,說,你真是越活越窩囊了,你就知道怕你的黃臉婆。怪只怪她沒本事給你生孩子。她要有本事找我來說呀,她敢找我算賬,看我不揪光了她的X毛。再說,你能在外包養女人那也是本事,沒本事的男人連一個老婆都養不活。說罷,風喜賭氣抱著孩子走出了屋門,左拐右拐的轉過好幾條土街和衚衕,她憑著以往的記憶打聽問路,終於敲開了亞琴和老末的家。出來開門的正是老末,從門縫裡伸出腦袋打量著鳳喜,好半天才辨認出來。他很驚訝地說,哎呀,是風喜,你可是發福了,我都認不出來是你了。風喜說,好你一個老末,你一天天的守著亞琴,倒是把我們忘了個乾乾淨淨。 電子書 分享網站
長命鎖
在房間裡的床鋪上坐下來,老末沏上了一盞茶水後,開始逗弄抱在他懷裡的風喜的孩子。從他不自然的臉部表情上,鳳喜品味到了一種酸溜溜的難以言說的滋味。她知道在四喜堂的日子裡,老末心中暗戀的女孩子不是亞琴而是她風喜。她清楚自己在老末心中的位置,但這一切畢竟過去了,已成了過眼雲煙。
風喜問,亞琴呢,她還好吧?
老末說,亞琴跟你一樣也是小姐的命,每日都去衚衕裡的王婆家打麻將牌,有時要打到一個通宵。自從她跟我走到了一起,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