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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到北靜,是在他父親的喪禮上。十歲出頭的少年,穿著慘白的孝衣,像一個紙紮成的人一樣,跪在靈前,原本精緻的臉瘦得兩頰都陷下去……在那之後,就沒有尾巴了,也沒有北靜世子了。第一次在朝堂上見到北靜,穿著白色蟒袍,戴玉冠,對自己拱手,自稱為弟,恭恭敬敬,彬彬有禮。第一次和北靜爭論,是為了一個官員的升遷,看著那個慷慨陳詞反駁自己的少年,自己左心口蔓延的痛感,又是什麼呢?第一次在私底下和北靜會面,是大顯九年的秋狩,自己十九歲,北靜十五歲,在獵場深處追逐一頭鹿,意外相遇,沒有朝臣的眾目睽睽,沒有皇帝的欲擒故縱,沒有官職,沒有朝服,沒有日月兩派……那個美玉一般的少年,在馬上朝自己笑得耀眼:&ldo;欽哥哥,我們又見面了。&rdo;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叫北靜的人,已經可以和自己並肩了?在皇上的縱容和推波助瀾下,日月兩派已然勢同水火,自己所承擔的,並不是一人的性命,也不是一個南安王府的榮辱,而是一種政見,一股替這社稷江山打算的勢力,和所有月派官員的生死榮辱。相信北靜也一樣。於是就這樣吧。琅琊案也好,藺項之的兒子也好,虎賁衛和緹騎的競爭也好……我們都是站在浪尖的人,不能風平浪靜,就只能力挽狂瀾。-南門欽揉了揉眉心,放下案卷。一旁的伺墨連忙伸手取下屏風上的白貂皮大氅:&ldo;爺,外面下雪粒了,仔細著涼。&rdo;作者有話要說:那什麼,沒標無責任番外的就是事實,接下來我要放無責任番外了。☆、拼命三郎天已經斷黑了。書房窗外北風呼嘯,吹得竹子颯颯亂響,伺墨守在窗邊,聽得窗上&ldo;叩叩&rdo;兩聲響,知道是&ldo;客人&rdo;來了,躬身在猶在看案卷的南門欽耳邊道:&ldo;爺,來了。&rdo;南門垂下眼睛,示意知道了。伺墨屏息靜氣地開了書房的門,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地出了門,和程風一起站在門口侍立著。程風抱著一件白貂皮的大氅,仍然是那副樂呵呵的樣子,對著伺墨傻笑,伺墨白了他一眼,沒有理他。書房裡,站著從窗戶進來的北靜。他身量高,又沒有穿大毛衣服,整個人看起來頗有幾分玉樹臨風的意思,南門欽抬起眼睛,瞄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北靜走到書桌前,俯身下去,就這樣倒著掃了一眼南門欽的案卷,眯起了眼睛,&ldo;黃敬的案子?&rdo;南門欽將案卷合了起來,堆在一邊,他習慣把沒有看過的案卷放在左手邊,看過的放在右手邊,所以他每天晚上都是像愚公移山一樣,把左手邊的案卷全移到右邊。今天的案卷不多,左手邊已經只剩下小小的一堆,估計不到半個小時就可以看完。北靜找了張矮凳子,在南門欽腳邊坐了下來,追問道:&ldo;你準備怎麼判?&rdo;&ldo;抄家,流放。&rdo;南門欽言簡意賅。北靜咳了一聲,徐徐道:&ldo;恐怕不行吧,黃敬才貪了幾千兩紋銀,那又是個窮縣,他就任以來,盜匪都少了。而且你不是三個月前才判了個於才,那人貪了七千兩,才判了個脊杖一百,這樣判法,恐怕有人不服……&rdo;南門欽偏著腦袋聽北靜說,一邊聽一邊在自己懷裡刨,他身上裹著狐皮斗篷,腿上又蓋著毯子,一大堆東西,一邊刨一邊還要顧忌不讓斗篷掉下去,有點手忙腳亂……北靜把手伸到他懷裡,準確地把手爐刨了出來,攏在手裡,長吁了一口氣,嘆道:&ldo;外面下大雪,冷死我了。不是我說,你這書房真的像個冰窟窿一樣。&rdo;&ldo;怕冷你別來啊……&rdo;南門欽白了他一眼。北靜只當沒聽見。&ldo;怎麼不說了我還等著你教我怎麼給黃敬判刑呢……&rdo;南門欽不依不饒。北靜抱著手爐,嘆了一口氣道:&ldo;不是我說,你這人渾身都是逆鱗,剛剛還是好好的,怎麼又生氣了。&rdo;&ldo;別說這些沒用的,&rdo;南門欽抓著案卷,在書桌上攤開:&ldo;你自己看,這個黃敬,他就任四年,一就任就開始貪,他的銀錢都花在了孝敬&lso;上頭&rso;上面,你知道他的&lso;上頭&rso;是誰嗎?是你的得意手下,左膀右臂,大蛀蟲慕容……我整不了慕容,我難道還整不了他黃敬!&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