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箋假意不小心用肩頭撞了她一下,那小媳婦“哎呀”一聲,目光嗔怪地望過來。
紅箋連忙合十賠禮:“對不起,是走路我太不小心了,這位姐姐,沒有撞疼你吧?”
那小媳婦上下打量她,臉上露出笑容來:“你是方家的丫頭吧,長得可真快,怎麼莽莽撞撞的?剛才我還看到了你弟弟。”
紅箋有些震驚:“方崢?”她見那小媳婦趕著去洗衣服,連忙拉住她問:“姐姐,這裡是什麼地方?”
那小媳婦奇怪地望了她一眼,回答道:“這裡不是四連城嗎?你才離開幾天,怎麼連這個都忘了?”
四連城?這個名字全無印象,可要說真沒來過這麼一個地方吧,這城裡的一切都透著似曾相識。那小媳婦不再管她,轉身往溪邊去了。
看她言行舉止,似是真的認識自己,應該不是妖獸幻化的吧。紅箋站在街心人流中央,心中有些恍惚,若有妖獸能幻化出這麼大的城鎮,又細緻到幾千個人的一言一行,這需得多麼大的威能?只怕宗門也不敢放任他們這些弟子進來送死吧。
“姐,姐姐!”一個熟悉的聲音將紅箋喚醒,紅箋心中一凜,循聲望去,果然看到弟弟方崢一臉喜色離遠向著她跑過來。她和方崢昨天還見過面,秘境裡重逢自然不可能是真的,紅箋默默地望著他越跑越近,伸手在大腿上猛地掐了自己一下,“嘶”,好疼,這不是在夢裡啊。
方崢跑近,看上去與昨天沒什麼兩樣,一舉一動都透著信任和親暱。“姐,你在這站著做什麼?為什麼不回家啊?”
紅箋心中如受重擊,回家?她想起來這個四連城是哪裡了,在她和方崢來丹崖宗之前,他們一家四口人的確是在一個有溪水流過的小城住了一段時間,那個時候方崢才五歲,自是什麼都不記得,而她也只保留了粗淺的記憶,那個小城就是叫四連城麼?
她心神恍惚之下被方崢拉住了手,不由自主地跟著他往街尾走去,二人進了巷子口,紅箋的步幅邁得越來越急,最後幾乎要奔跑起來。正對巷口有戶人家,大門敞著,紅箋猛然站定,身旁的方崢已大聲叫道:“爹,娘,我們回來了。”
紅箋忍不住連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話音未落,只見正屋門簾子一挑,一個高大魁梧的中年漢子自屋裡出來。他微微含笑:“箋兒回來了呀,好孩子,你將弟弟照顧得很好。”
紅箋貪戀地望著這個人的眉眼五官,只覺鼻子酸酸的,以僅剩下的唯一一點理智顫聲道:“我娘呢?”
那漢子瞥了方崢一眼,有些無奈地道:“屋裡歇著呢,我說了叫她不要動不動就用那萬化生滅功,可你娘什麼時候肯聽我的話?”他回身撩起了簾子,招呼二人:“進來再說。”
這不是妖獸變化出來的,任他天大本事也不可能這麼輕而易舉便知曉了孃親和萬化生滅功這些事,那麼就只能是潛藏於她心底深處的心魔在作祟了。心魔?紅箋才不管,她只要能和爹孃在一起就好。
所以紅箋一閃念間就把什麼丹崖宗,什麼秘境全拋在了腦後,向前一縱身便撲到了那漢子懷中,嬌聲笑道:“爹!”兩眼一閉間淚水奪眶而出。她一邊擦眼淚一邊笑著嗔道:“爹爹騙人,答應來接我和弟弟的,結果叫人家等了那麼久也不見人影。”她探頭伸向屋裡,叫道:“娘,我回來了。”
裡屋傳來孃親溫柔的聲音:“箋兒快來,叫娘好好看看你。”
紅箋跑進裡屋,脫了鞋子上榻,麻麻利利鑽進被子裡,任由孃親像摟小孩子一樣摟著她,仰頭看著爹和方崢亦跟進裡屋來,一家四口重又團聚,紅箋覺著一顆心像是泡進了蜂蜜水裡,嘰嘰喳喳說著這幾年她和方崢在外邊經歷的大事小事,最後埋怨道:“在丹崖宗那個鬼地方,整天提心吊膽的,連個可以相信的人都沒有……”
紅箋頓住,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她兩眼盯著頭頂上的天棚,這一瞬間,她是清醒的,她記起來自己由何處而來,現在是在哪裡,但自孃親懷抱傳來的溫暖像潮水一樣迅速將她淹沒,她毫不牴觸地投降了,在那個懷抱裡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將眼睛挪開,喃喃說道:“我不要再離開你們了。”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一個月過去了,紅箋已經完全適應了四連城父母身邊的生活。什麼都由父母去操心。努力修煉似乎已成習慣,練氣六進七遲遲不得突破紅箋也未表現出焦慮氣餒等情緒來,相反她很平靜,這大約就是她留在這裡,和一家人相守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如此一年又一年,紅箋和方崢都已長大成人,世界很大,他們一家四口卻從來沒有人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