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食指,蘸了字上未乾的墨跡,在上面添了一筆,赫然是個“我”字。
“東方天啊東方天,”瑤姬輕笑起來,“你那聰明的腦子要是不是用來傷害身邊的人,我也不至於這麼恨你了。”
紗簾大動,小廝手上的墨盤頓時向天下飛去,即使被墨灑了一身,天下仍是未動。
“你這個賤人!你要是有那麼一點點愛我哥的話,他也不會枉死!而且還是死的那麼……慘!”瑤姬合嚴了紗簾,“天下,我要你一輩子活在我哥的陰影裡!”
瑤姬走了,天慈蒙了,天下坐在風雪裡依舊是沉默。
越下越大的雪,也是掩不去她身上醒目的墨跡。猶如寒風中傲然挺立的墨梅,綻放的耀眼,刺目。
“咳、咳——”天慈捂著胸口,硬生生咳出一口血來,一滴滴殷紅從指間落到雪地,被貪婪的吸去。
之後,變得一片蒼白——
天下醒來,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
“你和天斐到底怎麼了?”
天慈站在她的床邊,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我說了怕你接受不了。”
“東方天,你去死吧。”天慈轉身走了。
非天無奈,她要是再這麼胡鬧,只怕三年也是長的!
“那個叫天斐的,不是你愛的男人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竟然扯上了北王的寵姬,此時波及不小。
“你不會明白。我們家的關係極其複雜,在我們那個時代,一夫一妻,可是我父親多情,妄想成一國的帝王那樣,建立自己的**。兒子女兒一大堆。到了他垂暮之年,兒女們都覬覦他手上的大筆財產,開始明爭暗多,其中不免有不少手段。在下慚愧,是那其中的一員。”
天下頓了頓,似乎想起了曾經的不堪。
“十四歲之前,我是為母親而活。她死了之後,我就離開了那個家,開了一間酒吧,類似於現在的酒樓。但是那個人……天斐出現了。我曾經當成哥哥的人,開始瘋狂的追求我,那時我的性子極冷清,招架不住他如火如荼的熱情,我答應了他,決定一生不要孩子,平平淡淡在一起。但是——太子終究是要繼位的,分分離離了很多次,他最終的歸屬還是我這邊。我對他有情,卻無愛。日子久了,他也發現我對他的只是兄妹的情感,他說他可以不在乎,只要能在一起。”
可以不在乎,不代表真的就不在乎了。
“他用了最極端的方式,將他的名字刻在了我的心上。他死在了我的床上,但經過法醫的鑑定,他是自殺身亡。只是身子被人斬碎了,佈置在我的床上。天恬,也就是瑤姬,是天斐的親妹妹,也是我的異母妹妹。”天下捂著胸口,“天斐自殺的這件事,誰也不知道。”
一室的靜默,非天不開口,並不是他沒什麼話要說,只是開了口,卻不知如何說。他想門外聽著的人們,大概也和他一樣吧。
“瑤姬恨我也是有理由的。”
命運和她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無論在哪個世界,她都忘不了過去,而且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天恬的存在,頂著和天斐八分相似的臉。
“非天非天,當日我聽到你的名字,就知道,我一定又是逃不脫了……”
當天天慈喝的酩酊大醉,抬眼看瓊花樓上的月,都個這天是一樣冷的,朦朧中想起了那一日。
那個長得跟妖精似的男人風塵僕僕的從天家趕到天下的酒吧。
天下有些吃驚,“你怎麼又回來了?”
當時,天慈在場,對天下的冷淡有些好奇,隨即一想,她肯定是不忍拖天斐的後腿,要他繼承天家的財產吧。
“不覺得遺憾嗎?只要美人,不要江山了!”她當時是這麼調侃天斐的。
天斐笑的極滿足,那是她在天家從來沒見過的笑,離了天家也許真的是好事一樁,對他們來說。
“我遺憾的是,以後會不能和我的天下做更多的事。”
扔了酒壺,天慈趴在桌子上大笑起來,穆海有些擔心,正要去安撫,明顯瞧見她孱弱的臂膀抖動著。
正欲收手,卻被天慈反抓一把。
“要安慰就安慰!囉嗦的男人!”天慈臉上掛著淚,撲到他懷裡。“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很遲鈍?她什麼都不告訴我……”
兩日後,除了天下的身體,什麼都好了。
有了裂縫的牆壁,拿水泥再怎麼修補,其中的敗壞,依然存在。
這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雪,空中翻飛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