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死了反倒好些,也免得煩說到這裡,她忽然就地一滾,滾出七八尺,雙手齊揚,發出了數十點寒星,帶著尖銳的風聲,擊向那黃衫老人。
她身子也已凌空掠過,似乎想掠人高牆。
“水蛇”胡媚以暗器輕功見長,身手果然不俗,發出的暗器又多,又急,又準,又狠!
黃衫老人,卻只是淡淡皺了皺眉,緩緩道:“這又何苦?”
他說話走路都是慢吞吞的,出手卻快得驚人,這短短四個字說完,數十點寒星已都被他捲入神中。
胡媚人剛掠起,驟然覺得一股大力襲來,身子不由自主“砰”地撞到牆上,自牆上滑落,耳鼻五官都已沁出了鮮血。
黃衫老人搖著頭道:“你本來可以死得舒服些的,又何苦多此一舉。”
胡媚手捂著胸膛,不停地咳嗽,咳一聲,一口血。
黃衫老人道:“但你臨死之前,我們還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
胡媚喘息著道:“這……這也是你們的規矩?”
黃衫老人道:“不錯。”
胡媚道:“我無論要求什麼事,你們都答應我?”
黃衫老人道:“你若有什麼未了的心願,我們可以替你去做,你若有仇未報,我們也可以替你去復仇!”
他淡淡笑了笑,悠然接著道:“能死在我們手上的人,運氣並不錯。”
胡媚目中突然露出了一種異樣的光芒,道:“我既已非死不可,不知可不可以選個人來殺我?”
黃衫老人道:“那也未嘗不可,卻不知你想選的是誰?”
胡媚咬著嘴唇,一字字道:“就是他,楊承祖!”
楊承祖臉色立刻變了,顫聲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難道想害我?”
胡媚悽然笑道:“你對我雖是虛情假意,我對你卻是情真意濃,只要能死在你的手上,我死也甘心了。”
黃衫老人淡淡道:“殺人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你難道從未殺過人麼?”
他揮了揮手,就有個黃衫大漢拔出了腰刀,走過去遞給楊承祖,微笑著道:“這把刀快得很,殺人一定用不著第二刀!”
楊承祖情不自禁搖了搖頭,道:“我不……”
剛說到“不”字,他頭頂上的銅錢也掉了下來。
“當”的一聲,銅錢掉在地上,直滾了出去。
楊承祖整個人都嚇呆了,剎那間冷汗已溼透了衣服。
胡媚又已瘋狂般大笑起來,格格笑道:“你說過,我若死了,你也活不下去,現在你果然要陪我死了,你這人總算還有幾分良心……”
楊承祖全身發抖,突然狂吼一聲,大罵道:“你這妖婦,你好毒的心腸!”
他狂吼著奪過那把刀,一刀砍在胡媚脖子上,鮮血似箭一般的飛濺而出,染紅了楊承祖的衣服。
他喘著氣,發著抖,慢慢地抬起頭。
每個人的眼睛都在冷冷地望著他。
夜色悽迷,不知何時起了一片乳白色的濃霧。
楊承祖跺了跺腳,反手一刀向自己的脖子上抹了過去。
他的屍體正好倒在胡媚身上。
孫駝子這才明白這些人走路時為何那般小心了,原來他們一不小心將頭頂上的銅錢掉落,就非死不可!
這些黃衫人的規矩不但太可怕,也太可惡!
那青面漢子卻根本無動於衷,對這種事似已司空見慣,孫駝子只奇怪那黃衫人為何沒有在他頭頂上也放一枚銅錢。
就在這時,那獨腿人忽然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到那青面瘦長漢子的桌前,在對面坐下。
青面漢子慢慢地抬起頭,盯著他。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但孫駝子卻忽然緊張了起來,就好像有什麼可怕的事立刻就要發生了。
他覺得這兩人的眼睛都像是刀,恨不得一刀刺人對方心裡。
霧更重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獨腿人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微笑。
他笑得很特別,很奇怪,一笑起來,就令人立刻忘了他的兇惡和醜陋,變得說不出地溫柔親切。
他微笑著道:“閣下是什麼人,我們已知道了。”
青面漢子道:“哦?”
獨腿人道:“我們是什麼人,閣下想必也已知道。”
青面漢子冷冷道:“近兩年來不知道你們的人,只怕很少。”
獨腿人又笑了笑,慢慢地自懷中取出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