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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出宮帶兵平亂就是到那裡,一住三年,它就是廣西的桂林府,我朝太祖皇帝的侄孫朱守謙被封為第一代藩王靜江王,建靜江府,直到我朝洪武五年正式改名為桂林府,後為取妥靖西南之意,才將靜江改為靖江,我當年出征時被授予的將軍印便是靖江大將軍,不過將士們都喜歡喚我,靖將軍。”
“想來你的王爺封號也是如此來的吧?”冰月打趣道:“不過‘靖’這個稱謂,我喜歡。”
☆、179 結髮夫妻
“我能被封為王爺,還是因為廣西平亂有了功績,才得以封賞,不像康王,有人為他撐著。”
“其實一般王爺也就是個名號,是沒什麼職務的,都是一種爵位,有名號就按月拿俸祿,哪怕每日無所事事,閒得四處溜達都可以,可是我不能放任自己過這種駐蟲似的生活,所以才向父皇討了個兵部右侍郎的職位待著,可你也知道,對於我們這種不入流的人,別說想要大幹一番千秋偉業,能夠好好活著就算萬幸了,現在的朝政早已荒廢了大半,六部的尚書們各自為陣,一門心思都用在瞭如何討好父皇和萬娘娘身上,真是枉讀了幾十年的聖賢書。”朱祐楓苦笑著搖搖頭。
“我這次出宮的另一個任務,實是藉著尋你之機避過朝廷耳目,微服巡視各地的官員和民生,太子深居宮中,常年不問政事,但這並不代表他昏庸無能,萬貴妃病重,父皇身體亦不好,太子繼承大統的時日恐不遠矣,他登基後第一件事必是重整朝綱,現如今朝廷內外關係盤根錯節,牽一而動全身,這不是一件易事,這些地方官們誰與誰的關係如何?是黑是白?他在宮裡雖有耳聞,可並沒有親見,所以我要給他帶回證據。”
秋冰月一驚,道“楓,可這樣一來你就會得罪很多權貴,處在風口浪尖之上,所謂官官相護,一旦被人知道,你將會成為所有人對付的目標啊。”
朱祐楓負手定定地看著遠方的山巒輪廓,目光幽遠,此刻在他的臉上再也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玩笑之色,“成大事,總會有所犧牲,高高在上的龍椅很是漂亮,坐在上面一定很有氣派,可是這天下卻只有一個人有資格坐,為此,早已有許多忠臣血灑黃土,自古以來,皇權都是伴著鮮血而生的,鮮血有了皇權才紅豔,皇權有了鮮血才更珍貴,我不怕,這都是我必須要去做的,是我們身為一個臣子的責任。”
“楓,我們走吧,走得遠遠的,不要攪進這個是非圈裡好不好。”秋冰月帶著哭腔求道,心裡突然擁上說不出的害怕。
他搖頭:“我是脫不開了,現在正是艱難的時候,我走了,皇兄怎麼辦?更何況,我們並沒有到窮途末路的時候。”
“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是出了事,我怎麼辦?反正你也不想當皇帝,那誰愛當誰當好了,你留下來瞎攪合什麼?”冰月有些生氣。
“胡鬧。”朱祐楓伸手給了她腦袋一個暴慄,久久才嘆息一聲,“你是女子,將兒女私情放在第一位,這不奇怪,可我鐵骨錚錚的男兒漢豈能在責任來臨時就明哲保身,隔岸觀火,那我與朝中那些敗類有何區別,秋兒你知道麼?朝中自設有傳奉官後,後宮有權的嬪妃和宦官借皇上之力,大行私利,賣官封爵,梁芳取中旨授官,累計達一千人之多。”
“文官愛錢,武官怕死,這些人中文官竟有一字不識的,武官中竟有從來沒拿過弓箭的,自古以來,有這樣的朝廷麼?朱祐楓憤怒著,深吸一口氣:“長久以來,我大明的邊關勝仗是怎麼來的,敵人來了,我們的軍隊跑得比兔子還快,敵人對百姓燒殺搶奪,他們縮在城堡裡看著,等敵人拿著戰利品回去的時候,他們裝模作樣的追幾百米,然後就上書兵部,說是又打勝了一仗。”
“朝中唯有能力的幾個將領,葉將軍,王越將軍,他們不是被害就是被貶,如今我朝的軍隊訓練荒廢,戰鬥力低下,士兵逃亡嚴重,平定國內的荊襄起義和廣西叛亂都費勁,對外根本就是不堪一擊。”
“然而關外吐魯番與蒙古韃子從未放棄過對我朝邊陲的侵擾,蒙古人善打仗,是沙漠中的蒼狼,若不是近幾年他們忙著內部爭鬥,若沒有前任兵部尚書餘子俊派人修築的長城擋著,只怕蒙古韃子早已是兵圍北京了,可邊關百姓哪天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瓊漿美酒誰釀造,是百姓血淚萬古愁啊,我大明王朝若是再任由那些人胡作非為,這江山遲早要改名換姓。秋兒,若是國都破了,何以為家,你明不明白,不是我不願,而是我,不能。”
這是秋冰月第一次聽到朝廷上的事,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眼中的憤恨與掩飾不住的深深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