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的聲音隨著寒風飄入耳中,竟有些哽咽。
他看著她,目光有些憂傷,冰月也凝視著他,眸裡閃過一絲情緒,似乎是……心疼……
“腹有詩書氣自華,想當年初識太子,還以為只會是一個才華橫溢,精通詩詞歌賦的一介酸儒而已,沒成想原竟是個集胸懷大志,萬千豪情於一身的一代君王。”
朱祐樘忽而眉眼含笑起來,“你說朕是酸儒?朕平日裡是否太好說話了,現如今誰都敢來直言進諫,不過你說得還真對,朕從下對武學毫無興趣,卻頗愛研習儒家思想,其實朕真的只是一介酸儒,酸是朕的性格,儒是朕的本質。”
“你竟會醫,和誰學的,以前朕怎的不知?”朱祐樘突而問道。
秋冰月一笑道:“日前看過一部醫書,頗有些興趣,在宮裡這些日子,無事時常去太醫署向先生們請教,故而進步不小。”
朱祐樘點點頭,忽而臉色一斂道:“你離開葉聰這個事朕現在沒有告訴他,戰場上最忌分心,還是等他回來後再給他個驚喜吧。”
朱祐樘看著她,冰月點點頭表示理解。
“三年之期早已過,看來,朕也該履行約定了!”
“快回來了麼?”秋冰月緊張的問道。
朱祐樘臉色輕鬆,道:“快了,他趕不回來麼,朕對向來是他有信心的,強將手下無弱兵,都去這麼久了,還怪想他的。”
“真的,快回來了?”秋冰月忽然覺得渾身似被抽乾了力氣般軟弱。
朱祐樘收斂住臉上的笑意,看著冰月問道:“你在怕什麼?”
“怕?我怕什麼?我什麼都不怕。”秋冰月垂目看著腳下的白雪,有些許心虛的說道。
“呵呵,怕他不要你?”朱祐樘一臉篤定的說,一副什麼都瞞不過他的表情。
這麼肯定,難道她表現得很明顯麼?什麼嘛!皇帝就可以不管人家的感受亂說話?什麼時候這麼瞭解她了,就算猜對了,也不能就這麼拆穿啊,給點面子好不好。
“朕說過會封你一個高貴的身份,再將你賜婚於他,你想要什麼?儘管開口,這是朕欠你們的。”
秋冰月抬起頭,仰面看著夜幕下那縷淡淡的月色,悠然道:“他若真的愛我,必定不會在乎我是何身份,我爹若是看到皇上今日的成就,也必定不會再怨皇室,所以民女不需要改變任何身份,只做自己就可。”
月光下,朱祐樘歪著腦袋半眯著眼打量著秋冰月,突然就笑了,那睿智與魄人的笑容在靜謐漆黑的夜裡顯得格外溫暖。
看著他的兄長,冰月的心就特別的安寧下來,“皇上笑什麼?”
“你還真是簡單,想什麼都擺在了臉上!”
他突然湊近,暖暖的氣息撲灑在冰月臉上,嚇得冰月猛退一步,腳下一滑,一雙手,及時的拉住了她,眼前一片明黃閃耀,一股淡淡的龍涎香竄入鼻端,讓冰月的臉蹭一下紅了起來,慌亂的緊退一步。
“怎麼?朕有那麼嚇人麼?弟妹!”
朱祐樘略微好笑地看著這個整天在他後宮裡閒晃的女人,不禁有意逗逗她。
聽到朱祐樘戲謔的話,看著他嘴角噙笑的模樣,冰月心中愣是漏跳了一拍,臉上又是不經意的一紅,心中暗罵自己沒出息。
“既是怕,那就乾脆別見了,反正朕也沒告訴過他。”
秋冰月堅定的搖搖頭,“不要。”
朱祐樘又漫不經心的說道:“既然心裡已如此肯定,又何必要怕?”
“為何要怕?”冰月也不知道,怕他不願意見到她,還是怕他介意她與葉聰的一切,怕他心裡已經有了別的人而不願再要她,還是怕他已不再愛她?甚至是……全部都怕?兩人相愛,便要互信,不是麼?為何她卻滿心的恐懼與不安,畢竟是她負他在先,還能強求什麼?還記得湖畔那一別時,他那滿眼的破碎與決絕……
那支被折斷的玉簫,讓她都至今記憶深刻。
朱祐樘打斷冰月的沉思,輕笑著說道:“你說我這四弟到底迷你什麼?他可從小就是個不近女色的主啊。”
“那皇上又迷皇后什麼呢?為了皇后空設後宮,民女不敢說前無古人,但也多半也後無來者了。”
“哈哈哈。”朱祐樘大笑道:“弟妹可否還記得那一日在四弟府上討論女誡》時,你說的那一番話麼,你說既然夫妻恩愛,為何不能一生一世雙人白頭偕老,你的這句話當時就震動了朕,皇帝又如何,朕脫下這身龍袍在你面前的也只是一個平凡之人,又沒有三頭六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