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驚,手中冒著熱氣的湯碗濺出不少水來,她卻咬著牙一聲不吭,湯碗在手中一動不動。
劉衍從她手中拿過那湯碗,瞥了一眼她泛紅的手背,正要說些什麼,永明公主拖著腳步過來了。
永明公主一個眼神示意,一旁的婢女連忙上前去接劉衍手中的碗,他卻沒有遞給婢女,婢女伸出去的手便僵在半空。
他將目光移到永明公主臉上,質問道:“這麼濃重的藥味,公主還說沒有生病嗎?”
永明公主本就白著的臉色越發慘白,她身患絕症,每日都要靠湯藥過活,正是如此,魯王才會選擇將她作為和親的人選。白天倒還好,還可以撐一撐,可每每到了夜裡總覺得喘不過氣來,整個人虛脫的使不上一點力氣。
她從一開始就想好了措詞,吸了口冷氣便道:“女兒家的小毛病,不礙事,過幾天就好了。”
劉衍看她一副下一秒就要倒下的樣子,實在難以相信,高聲道:“還是請大夫來看看吧,以免有什麼疏漏。”
一直低頭不說話的婢女突然道:“回殿下,我是永明公主的醫女,公主的確是身子不舒服,過幾天就好了。”
“可你是魯國人。”劉衍反駁道。
婢女回應道:“我是南宋人,殿下,我不知道這和我是不是魯國人有什麼關係?”
劉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是南宋人?”
營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營帳內的人都不說話靜靜等著那腳步聲的主人進來,帳簾一掀,冷風就灌了進來。
永明公主有些受不住的晃了晃身子,劉衍看了她一眼,對著掀開帳簾卻不進來的裴叔東道:“進來說話。”
他誒了一聲,便放下了帳簾。
永明公主慢慢走回床邊坐了下來,儘管有些不合禮節,但也好過忽然倒在地上嚇他們一跳的好。
裴叔東的視線在永明公主身上徘徊來徘徊去,被劉衍一句話打斷:“什麼事?”
“哦,大夫說缺草藥,叫我想想辦法,但我哪裡想得到?就來問問殿下,該如何是好?”
“草藥,什麼草藥?出城的時候怎麼沒有備全?”劉衍有些不悅。
裴叔東皺眉道“不是的殿下,天氣太冷了,有些將士的傷口都被凍裂了。”
劉衍也有些煩惱:“明天就到新陽了,能不能再撐一日?到了新陽就有草藥了。”
“是啊,我也是這麼和大夫說的,可是大夫說今天晚上要是弄不到草藥,明天起來,這些將士的手腳多半要落下病根。我去看過,確實裂的很嚴重,想到他們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都熬了下來卻要因為凍傷落個殘疾,我就有些心痛。”裴叔東想到那一幕,眉頭便緊緊擰起來了。
永明公主忽然出聲道:“殿下,我這兒有幾個懂醫的醫女,不知道幫不幫的上?半容。”
被叫到的女子應聲道:“是,我知道一些草藥是用來治凍傷的,也許和軍營裡的大夫所用的不一樣。能否讓我去試試?”
“積雪草、降真香、釣樟刮屑敷塗。”孫半容在一堆草藥中飛快地揀出一些來,遞給一旁的大夫。
許大夫有些猶豫地接過,為難地看了一眼劉衍:“殿下,這位姑娘所用的草藥,有些不對症啊。”
半容截下他的話,揚聲道:“怎麼不對症了?順王殿下親自帶來的人你還信不過?”
許大夫面露難色:“不是。。。這些草。。。草藥,我們從未用過,尤其是這積雪草,我們先前都拿來用作燃物。怎麼。。。怎麼就能治傷口呢?”
“積雪草止血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的。只長在寒冷的山上,在金城還找不到這味草藥呢。”孫半容反駁道。
“我救過那麼多的人,恐怕比你吃過的飯還多!從未聽過這用來燒鍋的草還有這功能,我是不信的!”許大夫氣鼓鼓地將積雪草放回草藥堆裡。
半容見他一臉的不相信便有些氣結,她孫半容識草藥的本領竟被一小小軍營中的大夫質疑。當初,魯王千里迢迢派人請她出山醫治永明公主,即使自己用了非常人所能理解的剖術,魯王也沒有質疑半句。現在不過幾味草藥,眼前的人卻怎麼也不信。
孫半容盯了一會許大夫,伸手便拿過了桌上的一把匕首。劉衍一驚,還未來得及阻止,血已經順著她潔白的手腕流下來了,不免責備道:“我還未說什麼,你不至於這般以身試藥吧?”
半容不理會他,將有些泛黃的紗布鋪在傷口上,又抓了些積雪草敷在紗布上,只一會的功夫,血便不再順著手掌流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