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杜康姑姑來了。“
玲瓏怔了怔,杜康和浮蘇花雕不同,玲瓏從沒見過她來串門。
杜康果然不是來串門的。
她問玲瓏:“王妃,王爺讓奴婢陪您一起去,您看什麼時候得空?”
杜康說得沒頭沒腦,但玲瓏是明白的。
顏栩讓杜康陪著她去審問那個假沙彌。
她讓丫鬟們給杜康端上酸梅湯和點心,她又指著切成小月牙兒的甜瓜道:“這不是貢品,就是北直隸這邊自產的,可是也挺甜的,今天讓長安才買回來的,說是早上才摘的。”
杜康掂進一塊放到嘴裡,的確很甜,清清涼涼的,她還是第一次吃。
玲瓏又笑道:“你且等我一會兒,我把這裡改好。”
剛才進門時就看到王妃正在做針線,聽她這麼說,杜康這才看到那是一件湖水藍的衣裳。
這樣明媚的顏色。
“王妃自己親手做衣裳啊。”杜康道。
玲瓏的目光依然在衣裳上,手裡不停,飛針走線:“這是給王爺做的。”
又等了片刻,玲瓏收了針線,站起身來,把那件衣裳抖開,像顯擺似的對杜康道:“好看吧,我昨天給王爺試過,好看得緊。”
湖水藍的料子,美麗而靜謐。杜康很少看到男子穿這種顏色,何況還繡著鵝黃的花草……
王妃,您是要把王爺打扮成戲臺上的人嗎?
她剛剛違心地說了一句“好看”,玲瓏卻已經在王婆賣瓜了:“王爺這陣子曬黑了,穿這個顏栩會顯得白一點,我記得他有一隻鑲東珠的髮箍,正好可以用上。”
杜康忽然就想起那次她來給王妃送信,臨走的時候,王妃給她的那個袋子。
十幾種點心沒有重樣的,水袋子裡灌得滿滿的全是果子露。
小王妃這是很有意思吧。
杜康想像不出把心思花在吃穿上是什麼感覺,尤其是把男人打扮成花骨朵又是什麼感覺。
王爺已經夠出挑了。
顯擺完了,玲瓏心滿意足地把衣裳收起來,心裡卻還在尋思著,趁著夏天給他再做件鵝黃的……
假沙彌和那金雕當然沒在王府裡。
杜康陪著玲瓏來的這個地方,玲瓏還是第一次來。
在此之前,她是知道有這個地方的/
連環在這裡,她剛收的四個驃悍女獄卒也在這裡。
這地方位於城東,玲瓏沒想到的是,這裡離甜水巷並不遠。
都屬於城東比較偏僻的地方。
玲瓏穿了件藕合色杭綢比甲,月白色的挑線裙子,梳了單髻,插了朵素淡的珠花。
簡單大方,如果不是梳著婦人的髮式,看上去就像個鄰家小姑娘。
杜康身上是墨綠色的褙子,玄色的裙子,沉悶的顏色看不出衣裳的款式。這樣的衣裳,就連老太太都很少穿著。
可偏偏穿在杜康身上,卻襯得她的一張麗顏更加冷豔。
玲瓏站在她身邊,就有種明珠在側之感。
任何裝飾於她都顯多餘,這是從骨子裡散發出的豔光。
玲瓏低眉垂目,冷秋也是這樣的美人吧。
一定是的。
每當玲瓏想起冷秋,她的眼前都會浮現出杜康的身影。
其實她們的容貌應是不同的。
前世臨死前的老人就曾說過,冷秋和她長得很像。
今生那個老波斯人看到她時,也曾經吃驚。
而杜康和她的相貌是不同的。
玲瓏覺得冷秋是杜康這樣的,是因為氣質。
或許冷秋不如杜康漂亮,但玲瓏想像中的冷秋就是冷豔肅殺的,如同杜康這般。
去掉偽裝的假沙彌也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
比起他假扮的小沙彌要成熟一點兒,但也還是個少年人。
有了白員外,玲瓏已經不敢相信年齡了。
白員外也是個小孩,比這個人還要小。
可是聽顏栩說,白員外沒有六十也有五十了。
甚至還有位七十開外的老小偷說,他年輕時就和白員外打過交道,那時白員外就是這個模樣。
玲瓏緊緊盯著這人的包子臉,仔仔細細地端詳。
那人冷笑:“尊貴的睿王妃,您這樣盯著男人看,睿親王他老人家曉得嗎?”
玲瓏揚揚眉,這人真欠揍。
她怒道:“大膽!來人,給我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