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鈞突然問道:“味道如何?”
沖和砸了砸滋味,道:“廚子的手藝太差,燉的沒滋沒味的。”
程鈞笑著對景樞道:“你看我說什麼來著?”
眼見景樞額上青筋突突亂跳,就要炸毛,沖和突然一拍手,道:“不對啊。你不是說你們精心照顧仙鶴,還特意建造了一座鶴冢,叫他們入土為安麼?怎麼轉眼就把仙鶴做菜了?”他撓撓頭,又道:“還有——這道觀怎麼就只有你和你師父兩個人,你不是還有一個牧鶴的師兄麼?”
景樞斜了他一眼,對程鈞道:“你和這個反應慢半拍的蠢貨同路,不會被傳染嗎?”
程鈞一手按住沖和,道:“走吧,去客房。”
景樞轉過頭,道:“去客房?你們兩個若是知道厲害,就該跟我去後門。悄悄地放你們走人,我還做得到。”
程鈞搖頭,道:“不走。難為你費了這麼大的心思,我當如你所願。”
景樞臉上那層堅硬的面具,又在一瞬間動搖了,這一回比上一回更加明顯,幾乎控制不住,他不願意讓人看出來,急忙側過頭去,抱著肩膀冷笑道:“如我所願,若是你們自不量力,被……被稀里嘩啦,砍瓜切菜一樣砍死,那也非我所願。”
程鈞笑道:“試試也無妨,走吧。”
景樞咬了咬嘴唇,低聲道:“這可是你自己願意的。”飛快的轉過身,往後走去。程鈞示意沖和跟上,沖和略一猶豫,跟在後面,但心中暗道:天塌下來有大個兒頂著——只是這一回大個兒還不一定打得過吧。
兩人進了客房,只見裡面乾乾淨淨,敞敞亮亮的一明兩暗三間房,居然好似客棧的上房一般齊整。景樞指著裡面的房間道:“這裡歸你們住了,晚上若要水,院子裡有水缸。熱水卻是沒有的。”
程鈞點頭道:“這裡倒不錯。”
景樞道:“既然你們看著還好,就此歇息了吧。我先走了。”
程鈞道:“你沒有其他話跟我們說麼?”
景樞頓了一頓,道:“我麼……倘若明天早上,我還能看見你們,我一定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們。”說著退出門去,臨走時候加上一句:“死了不算活了算。”把門一關,將兩個人關在屋裡。
沖和怔了一會兒,才道:“這道觀不是那養鶴的道觀?”
程鈞道:“道觀沒問題,老道有問題。”深深地看了沖和一眼,道:“你上次來的時候,已經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十年時間,天翻地覆也可以,何況只是一個人?這一點你應該最知道吧。”
沖和一怔,隨即想起了被魔頭纏身,落得死無葬身之地的嶽華老道,臉色驟然發白,頹然坐倒在床上。程鈞見他勾起煩心事,也不多說,起身出門,過了一會兒,從外面打來涼水,放在桌上。
沖和一怔,這才想起自己在何地,忙起身接過。
草草洗漱,程鈞道:“睡吧。”說著吹熄了蠟燭,盤膝坐在床上,緩緩合上眼。
沖和問道:“剛才如那孩子的提醒,今天晚上必然有事,咱們是不是……”話還沒說完,只見程鈞神色安詳,竟然已經進入了入定的狀態,不由一陣無奈,心中暗道:難道就束手待斃不成麼?
想到這裡,他把隨身的寶劍抽出來,慢慢放在身後,因怕劍光反射,蓋上了一層被褥,端坐在床上,雙手卻步結印,反而隨意的放在兩邊,寬大的袖子放下來,遮住了他手上的動作,看不出他指尖與劍柄不過數存。這樣若有情況,他抽出寶劍不需要半個呼吸時間。
做好準備之後,沖和才盤膝坐在床上,眼睛似閉非閉,留下一線餘光,隨時保持著警惕。這個狀態雖然不費氣力,但是十分損耗精神,容易疲憊。但他好歹是個修士,經驗有豐富,這麼堅持一個晚上,也不會有問題。
如此一個多時辰過去,月亮漸漸隱沒在烏雲之中,房間裡一團漆黑,安靜的連風吹過的聲音都分外清晰。
突然,彷彿利刃撕裂了黑暗,只聽“啊”的一聲大叫,叫聲中充滿了驚恐慌亂之意。緊接著就是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由遠到近,進了這邊的院子。
沖和目光微微一閃,手指一緊,已經抓住了劍柄。
對方來的速度遠比沖和想象得快,只聽砰地一聲,臥房門被人一腳踹開,有人高聲叫道:“兩個膽大包天的野賊,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把我師弟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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