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皓月清風沾染著血色。
簡單來說即是,有歹人易容成醉花間的大BOSS,也就是九兒現在的太師父,把其心愛的女子——也就是九兒現在的師父——擄走了。當然最後太師父肯定成功將師父救了回來,不然也不會有如今的九兒了,但是也吃了不少苦頭。中間如何救人,以及被擄走的女子受了什麼苦皆沒有記載。只知最後太師父衝冠一怒為紅顏——不用說,易容擄人的歹人必然活不成了,還連累了全家,“滿門被誅”四個字,讀來讓人心驚。不止如此,太師父盛怒之下,幾乎殺光了當時江湖上所有會易容術之人。
藺晨當時讀到這裡時,只覺得薄薄的紙頁都浸透著血氣,醉花間最後走至整個江湖都欲除之而後快不是沒有道理的。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與這個被記錄為邪佞暴虐的門派扯上關係。
不過歷史向來是由勝利者書寫的,事實真相只有親歷者才知道。在琅琊書庫中,關於醉花間為數不多的些許記載與評論都被散置一旁,想來總有其不盡不實之處,不足以載入琅琊閣的訊息網。
幸運的是,藺晨心中這一疑問不久就得到了解答。彼時,纏綿秋風中已帶了冬日的寒涼,整裝北上抗擊大渝的大梁十七萬將士,映著孤村落日殘霞,輕煙老樹寒鴉,皆淪為藺少閣主談情說愛的背景牆——雖然身畔騎在馬上的俊秀姑娘不怎麼太搭理他,不過即便是藺少閣主一個人的獨角戲也神奇的絕不會冷場。事實上他把這當成了一個挑戰,俊秀冷淡的姑娘因為他哪句話挑了挑好看的眉,因為他哪個笑話彎了彎誘人的唇角,都帶給他極大的滿足感。
然後,話題不經意的拐到他看過的這則關於醉花間的軼事上,寡言的姑娘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說:“藺公子相信?”
這種時候藺晨當然答不相信,何況他本身也對此事存疑。
那是他一眼相中的姑娘第一次跟他說那麼多話,雖然談話內容壓根與他無關,但是在遠離喧囂,舉目皆是峰巒千嶂的北境邊塞,他永遠記得她說的這些話,和她說話時的神情。其實她的神情和說話的聲音與平時沒什麼兩樣,如隱藏在深山的清澈溪流,帶著與世隔絕的疏離和清涼。
她說:“我不知道藺公子心中對正派邪派如何界定,我只知道我師父被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擄走三日,這三日他們以此威脅我太師父自斷經脈武功盡廢……三日後我太師父親自將師父接回,沒人知道他是如何辦到的。那一次,太師父費盡心思才保住師父的雙腿……如果我太師父真的要殺光什麼人,不需他動手,我們都樂意代勞。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沒有,因為師父不喜歡太師父殺人。”
美人說完後還補了一句:“想來藺公子與琅琊閣皆是黑白分明的名門雅士,當與我這等邪佞之輩劃清界限保持距離才是。”
厚臉皮的藺少閣主立刻拍馬湊過來:“如此就更應該多多親近了。我這個蒙古大夫與你邪佞之輩正好天生一對兒!”
。
當然,藺少閣主的漫漫追妻路才跨出了萬里長征第一步,現在,我們還是先看回三師兄易容進天牢換夏冬。
三師兄與夏冬身形差別不大,寡淡冷然的性子也極為相似,易容後,只要不說話,幾乎尋不到任何破綻。不過,九兒和三師兄自然不會允許這點小瑕疵存在。三師兄抬眸看了她一眼,九兒立刻從身側的小布囊中掏出一個瓷瓶,然後倒出一粒褐色藥丸。三師兄拈過來吃了,再開口時,一句輕促的“可以走了”,已然與夏冬的聲音一般無二。
三師兄一路踩著蘇宅眾人驚掉在地上的下巴出了門。直至近午時分,一輛老舊不起眼的馬車停在了蘇宅後門。
九兒覺得別人家夫妻團聚跟自己壓根沒關係,很不樂意等在這裡,扯著梅長蘇的袖子央求要出去玩兒。她當然是真的想出門玩兒,也是真的知道,換夏冬出來本就是為了讓他們夫妻商議取捨解火寒毒的法子,所以藺晨一定會給他們夫妻詳細講解火寒毒的症狀,以及解毒之法。她一點兒也不想梅長蘇坐在這裡再聽一遍這些話。
中午的太陽煌煌的照著,已經有了夏季的暑氣。寬敞的涼亭,四周垂掛著白色帷幔,即擋住了些微熱氣,風過時薄紗輕動,又煞是好看。不知道第幾次紗幔落下時,現出了夏冬的身影。而梅長蘇還穩穩的坐在涼亭內。
九兒不高興的鼓了鼓嘴。
梅長蘇輕笑著拉了拉她的手:“不是說要給你師父帶一馬車京城最時新的衣服首飾?現在去選吧。”
沮喪的小臉兒立刻轉晴了,歡呼一聲,拉住他的手,蹦蹦跳跳的離開了涼亭。
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