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處卻有黝黑尖頭,直直對著牆角等外來處。
離此不遠,是紀沉魚睡的正房。竹簾子裡噴出鮮花香,再無別人走動,顯然主人安眠中。
風中,忽然起了異樣。一道凌空而來的身影,似割破黑幕的利刃,劃到牆頭上,伏下不動。
他極能忍耐,身子貼著屋瓦平平如多出來的暗影。有風吹過,他的衣衫都緊貼平伏,不見如綠草搖動。
走過上夜的人,走過幾聲蟲鳴,走過三五隻自落的桐花時,他動了!
不動則已,動則如無尾流星。一道閃電般的先落入草叢下,這才警惕的抬起頭。這一抬頭他愣住!
離自己左頰三寸處,四五支攢頭的鐵箭頭,帶著地獄的沉靜氣息,一聲不響的對著他。箭頭上還有泥土痕跡,而據他沒有聽到來看,是緩慢從地中升起。如草抽枝,葉生綠,自然而來才不為人發覺。
這一關注,就又看到右頰處。果然,幾株青草不易覺察地以生長之姿悄悄移開,地上,先有黝黑尖厲出來,再慢慢地長,慢慢地出來,又是幾支鐵箭頭。
這情形十分詭異,鐵器本不長眼睛,此時卻似通靈一般,尖處只對著來人,月光在上面凝出銀魄,閃動溜滑在流線處,帶著驚心動魄,和危險萬分!
來的人不敢亂動,他怕自己一動,身下就是強弓開合處。又太凝視箭頭出來,沒有看到頭頂上幾片烏雲下,一張巨網無聲無息展開。像暗生的霧魅,又如絲雨未落時,先結成網,不疾不徐溼春衣。
而來人,還在全神貫注的盯著那箭頭,彷彿是天下最好看的雜耍,盯著津津有味。
明月,忽然跳出雲層,忽然放大光明,忽然在地上映出網格紋。
而髮網的人也不能再等,呼嘯著密佈下來,一剎那間,天上沒有烏雲,地下烏雲突出。網閃得極快極旋轉,帶著天上明月也似搖了幾搖,月光不穩地掃到樹上,又掃到草叢中。
“當!”一聲脆響,
而那個人不見了!
危險時刻,他並出二指一拔,手沒有碰到任何東西,但泥地裡箭頭飛嘯起來,呼呼生風直奔巨網,正中最中心深旋處,巨網合上,發出重重地一聲。
兩邊有人罵了一句什麼,無邊身影幽處生出,如春潮氾濫,波濤化為點點細水,拍打上岸邊石頭後,才重又匯聚。
樹下,花後,甚至草皮中,還有人源源不斷出來。這方寸之地並不大,被他們堵得再沒有站的地方,而半空中躍起的那個人,是氣滯最怯的時候,身子一沉,往下墜落!
下面齊唰唰刀劍弓箭,筆直對著他!
不遠處,幾個人快步走來。許王沒有走到地方,先皺眉:“要活的!”嗓音雖輕,也驚動腳尖點在刀劍尖上的那個人。驟然回身,見一個身影輕煙般淡,流雲般清,骨格疏清立於保護之中,他仰起頭不再走,雙眸炯炯有神,眸光如最明的星星,又挾帶世上最重的嚴厲。在那裡站著,有警惕,又帶著輕描淡寫,似看囊中物。
千鈞一髮間,他還有餘暇打量許王。而許王也看清了他。
高額廣目,相貌堂堂。許王吃了一驚,這是杜莽客?他清醒了!他於沒想到時馬上明白,小魚兒留著話沒有說。難怪,一路之上可見他的蹤跡,卻從來追捕不到。
這個人自己還能清醒?許王更想活捉他!手勢如鳳舞,輕飄飄的抬起來。而這個時候,杜莽客落在地上,刀劍閃開,巨網待上時,他用力往前一衝,血光四濺,自己把自己送到刀劍上!
拿刀劍的人沒有想到他自投羅網,還沒有發覺,就手上一重,再又一輕,是杜莽客反手退走!
身後因他受傷,已多了一小塊空間。沒有人想到他會自己衝上去,後面的人難免心理上鬆懈一下,往後退一步,候著人來鎖拿時,杜莽客人退到面前。
腳尖一點,一飛沖天!
“射!”許王見留下無望,唇間迸出一個字。
火箭,照亮了天和地。像散發最美麗的煙花,又欲要與星星奪輝。一排在上,一排在下,還有無數支火龍狂舞,打著圈兒的圍上來。地下弓箭手密密麻麻,不喘氣的接連不斷。火光中,只見他們凝眉凝神,眸子裡只有箭,心中也只有箭。
“多謝指路!”杜莽客大喝一聲,如雷霆萬鈞,如閃電齊鳴,如江海倒灌炸堤,劈頭蓋臉的全是他的喝聲!
他的目光凝成一線,只牢牢盯著一個地方。而半天的火花,給他指明瞭紀沉魚所住的地方。下面還沉靜,甚至離得遠也可以感受到嬌花異樹的地方,只能是那裡,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