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給鄭君南上墳之前,蘇靜雅回了公寓,很平靜的給自己洗了頭、洗了澡,然後很緩慢、很細緻給自己化了個妝,盤了個漂亮的髮型。
她拉開衣櫥,裡面滿滿的,全是鄭君南給她買的很漂亮很昂貴的裙子,形形色色,各式各樣,讓人眼花繚亂。
只是,長時間被關在櫃子裡,而屋子太久沒住人,裡面的衣服散發出淡淡刺鼻發黴的味道。
蘇靜雅倒也不嫌棄,精心挑選了一件淡藍色的長裙,然後慢慢穿上。
去墓地的途中,她去花店買了兩束鮮花:一束紅玫瑰,一束百合。
兩年沒有去看鄭君南和艾夢,一時之間,蘇靜雅竟然很緊張,但是更多的是:自責。
每年的清明節,周邊都有人來上墳,而鄭君南和艾夢卻孤零零的躺在那裡,沒有人去看他們,多麼孤獨和淒厲啊。
他們……一定寒心死了。
蘇靜雅在墓碑兩百米遠的地方,掙扎了許久,最後,拖著漂亮的長裙裙襬,捧著鮮花,提著一籃鄭君南和艾夢最喜歡吃的點心出現。
不過兩年沒來,蘇靜雅詫異的發現,鄭君南和艾夢的墳墓,雜草叢生,很是狼狽。
那一刻,蘇靜雅心頭一刺,自責難受得恨不得去死。
生前,作為女兒的她,沒有好好孝敬他們;而死後,她更是不孝,連墳都沒掃。
蘇靜雅竭力控制住自己悲傷的情緒,緩慢的上前,最後,在鄭君南和艾夢的墳前跪下。
一邊將美味可口的小吃擺放出來,一邊將鮮花放好。
她對著他們,細聲說:“爸爸,這是你最愛的綠豆酥和鳳梨酥,媽,我聽爸爸說,你最愛吃藍莓味的小蛋糕,我下次親手給你做,今天時間有點來不及。”
囉嗦分配了點心之後,蘇靜雅忍了忍,突然俏皮地笑了起來,對鄭君南說:“爸,天國那邊,一定沒有玫瑰花吧,媽媽肯定很嫌棄你,不能送她玫瑰花,今天……給你帶了一束,你送給媽媽,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轉而,她對艾夢說:“媽,這是百合花,女兒送你的,希望你和爸爸,在天國……百年好合,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蘇靜雅把百合倚著墓碑放好,然後跪在那裡,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大腦一片空白望著兩張冰冷的石碑,忍受和品嚐著心如刀絞的滋味。
強撐著不哭,不掉眼淚,可是……藉著昏暗的路燈,她看見貼在鄭君南墓碑上的照片,笑得和藹溫柔,跟平時他對她微笑是一樣的。
只是,兩年的風吹雨打,照片已經漲了,泛白了。
蘇靜雅伸手,用手指去蹭,一邊蹭一邊說:“大花貓。媽媽見你這樣,不會笑話你嗎?!”
轉而又說:“爸,對不起,女兒不孝,兩年都沒來看你,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照片擦不乾淨,蘇靜雅索性扯氣裙襬,小心翼翼擦拭著。
擦了許久許久,照片才擦乾淨。
看見照片嶄新起來,蘇靜雅露出一個憨憨滿足的笑容。
秋夜,漸漸泛涼。
蘇靜雅卻滿頭大汗。
她赤手幫鄭君南和艾夢修整墳墓。
枯黃卻鋒利的野草,割破了她的手掌和手臂,她卻渾然不顧,依舊抓住雜草,用力拔掉。先粗獷拔一次,然後,開始細心拔小的。
鄭君南曾經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可是,墓地卻如此的狼狽不堪。也不知道在天國,他和媽媽被別人笑話、嫌棄成什麼樣子。
所以蘇靜雅打整得很乾淨很乾淨。
修整好之後,已是深夜。
蘇靜雅雙手被雜草割得血肉模糊,有些慘不忍睹。
不過,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疼意。
夜,寥寥漫長。
蘇靜雅不知道做什麼,索性坐在那裡,倚著鄭君南的墓碑,好似枕在他的肩膀上一樣,獨坐至天亮。
她剛開始一言不發,最後喃喃自語問道:“爸,是不是每個做女兒的都一樣?!打從小時候開始就叛逆,不聽父母的話,總覺得父母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的、是想要害自己,而自己深信堅持的東西,是絕對的正確。”
“爸,小雅是不是特別不懂事?!特別讓你傷心?!可是……你卻包容我,放縱我,從來不責備我!!”
“知道錯了,當初不應該不聽你的話……其實,躺在這裡的人,應該是我!!!!!”
“對不起!!!原諒女兒以前不聽話!!!”
“爸爸,我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