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的申屠澄興奮又震驚。在青峰鎮歇息了一日,準備些乾糧,第二天一早,便沿著崎嶇彎延的山路開始入山,雖是冬天,但上午天氣十分晴朗,沿途怪石鱗峋,山溪淙淙有聲,令人精神爽快,所以申屠澄騎著馬還算走得不慢。越往裡走,山路越窄越險,只好下馬,牽著馬緩緩步行。眼見太陽昇到正空,不久竟沒入了雲層,一會兒,狂風忽起,烏雲滿天,周遭一片灰霧迷濛。馬兒受驚不肯前進,山中天氣多變,眼看著就要下雪,申屠澄正心焦無策時,忽見道旁不遠處有茅屋三間,心想:有屋必有人住,且去避避風雪再說,於是牽著馬走了過去。
山中有院無門,竟直走到屋前,叩響柴門,一老漢應聲來開門,見是遠行的客人要求歇腳,便十分熱情地請入屋內。屋內燃著一堆松枝火,紅光閃爍,松香瀰漫,屋子裡暖融融的,除老漢外,這家裡還有一位老婦人和一位少女,都正圍火取暖,申屠澄與他們見過禮後,也靠火坐在主人讓出的一隻木墩上。坐下後,申屠澄便開始暗暗打量這屋裡的陳設和主人,這房子是三間茅屋,正中的一間,權充客廳,屋內陳設極為簡陋,除了一張吃飯的木桌和數只充當坐凳的高低不一的木墩外,就只有堆在牆角的一堆散發著清香的松枝,最為醒目的就要算掛在迎面牆上的一大張五彩斑闌的虎皮了,申屠澄暗想,這家人也許是獵戶吧。主人則有三位,開門的老漢滿頭白髮,卻面色紅潤,看不準究竟多大年紀,一身裝束頗怪,完全象魏晉時期的打扮,也許是山裡人趕不上時尚吧;那老婦應當是老漢的妻子了,布衣荊釵,滿頭銀絲,滿臉含笑,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最令申屠澄注目的則是那位少女了,看樣子約摸十五六歲,或是老人的孫女,雖然蓬髮舊衣,但卻掩不住她的雪肌花貌,體態輕盈,舉止嬌羞,一對水汪江的眸子,偷偷地看了客人幾眼,便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一聲不響……pT白馬書院k@P老婦人見是遠客,便殷勤地起身,到廚間燒水烹茶去了,少女見祖母離開,似乎更加害羞,也悄悄躲入旁邊的房間,客廳裡就只剩下老漢與申屠澄。
坐了不久,窗外果然飄起了鵝毛大雪,天氣更加昏暗,風雪也沒有短時即停的跡象,窗外的山路漸漸被積雪覆蓋,與群山混為了一體。看來今天是無法趕路了,於是申屠澄試探著詢問老漢:“此去南漳還有多少路?”
老漢慢條斯理地回答說:“山野人健步如飛大半日可到達;若一般客商,非得兩天不可。出山後有個叫黃石鋪的小鎮可以停宿,但今日天色已晚,大雪遮路,怕是難以出山了!”
申屠澄介面請求道:“天晚雪大,晚輩能在貴舍惜住一宿嗎?”
老漢與這時正奉茶而出的老婦人齊聲地應答道:“當然,當然!只恐寒舍簡陋,怠慢了客官!”山裡人留客住宿,實為常事,所以兩位老人十分熟練而又熱情。
於是申屠澄出門解下馬鞍,把馬牽到屋後避風處喂上了草料。再回屋中時,火堆上又增添了松枝,熊熊火光中,那位少女從側屋中款款移出,只見她已改卻方才的那身裝束,發髫高挽,身著鮮豔的大紅衣裙,襯著她白皙的面板,柔和慧黠的目光,亮麗非凡,與剛才判若兩人。申屠澄看得幾乎神魂顛倒,傻楞楞地望著少女手持酒壺在松枝火上溫酒,這邊老婦人從廚房中進進出出,不一會兒,屋內飯桌上已擺上滿滿一桌菜餚,琳琅滿目,異香誘人。老漢招呼申屠澄入座,口稱:“天寒地凍,且飲一杯驅寒。”申屠澄這才醒過神來。客氣兩句後,欣然落座,桌上盡是山珍野味,使他胃口大開。少女已溫好酒,端過來為客人和老漢斟上,於是申屠澄與老漢對坐暢飲開來。
席間,老漢自我介紹說:“老夫家姓寅,先世入山狩獵,在山中已過了數代,久已不聞世間時事!身邊現只有一個孫女,山裡人不能斷文識字,見她自幼面龐紅豔,如塗胭脂,所以順口就叫她胭脂了。”
申屠澄也懇切地表明自己的姓氏故里和所奔之事,並堅決要求老夫人與小姐一同飲酒侃談,老翁謙稱:“山野人家,不懂禮數,深恐貽笑大方,倘若客官不嫌,小胭脂可上來把酒待客,共謀一醉!”RNA白老婦人與胭脂都入席落座,兒杯酒下肚,申屠澄感覺周身暖烘烘的,抬頭時,目光不時與胭脂相遇,申屠澄只覺愈加發熱,胭脂則含羞低頭,紅葷浮上面頰,果然是色豔如胭脂,更象那熟透了的水蜜桃,申屠澄似乎頓悟了所諳“秀色可餐”的意蘊。
酒酣處,申屠澄舉杯道:“圍爐夜飲,不醉不歸!”他有些醉意朦朧。
胭脂在一旁曬笑道:“漫天飛雪,歸往何處?”
老漢也介面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