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戰場情勢突變,岐鳴子長劍七轉,便如溪路七曲,折折相連扣扣相繞,而七曲過崎嶇過,當‘溪路’重新平坦、當‘溪水’再度從容時,滿天魔焰盡數散去!
何止黑色火焰,就連乾坤中的血紅顏色、血腥味道也消散一空,劍七曲,轉出的是一片風輕雲淡。
至此,即便才剛入門三個月的小小魔徒也能看出來了,魔君必敗無疑!
己身化乾坤,乾坤為劍所奪即是身魄為敵所攝,自有什麼本領也施展不來,只剩死路一條。
但‘風輕雲淡’僅在瞬瞬。天穹間突然響起狂笑如雷,蚩秀所化乾坤劇烈搖晃開來,天急縮地崩裂,一柄燦金巨斧就在這場天搖地動中憑空躍出,向著岐鳴子當頭斬下!
世界崩巨斧現,這是蚩秀最後的手段,天魔解血、自損一命只求與敵同歸於盡。
自從入戰,岐鳴子的目光一直平靜黯淡,無喜無怒,直到此刻老道的雙眼終於明亮起來。低低叱喝一聲‘疾’。長劍脫手去,化流光直射巨斧。
寒光如電,劍斧交擊,崩出千盞火星。盞盞火星飛散去盡數化作雷霆綻裂。強光蟄目如蜂針蠍刺。觀戰的天魔弟子只覺雙目巨痛,猝不及防下口中怒吼連連、本能舉手遮目,就只有蘇景能看得清:巨斧崩碎。但長劍依舊,去勢不停再擊長空!
天碎了。
下一刻強光散去,岐鳴子一人一劍,重返大乾坤。
天魔宗眾人恢復目力,個個雙目血紅、面色卻蒼白,但還不等他們做什麼,前方不遠處,空氣中漣漪掀蕩,蚩秀也‘回來了’,毫髮無傷。
十足惹人驚詫,就連岐鳴子都眯起了眼睛。。。。。。不可能的。
之前惡鬥,蚩秀一敗塗地,已經受傷不輕;
必敗之際天魔解血,喚心雷化巨斧,必死無疑;
心雷金斧被長劍所破不算,岐鳴子更一劍洞穿了蚩秀的‘乾坤’,無疑於蚩秀眉心上開出一口透明窟窿,還是必死無疑。
連遭重創,死上兩次都不算多,蚩秀卻毫髮無傷。
“小看魔君了。”岐鳴子淡淡開口。
蚩秀內查,未受傷,就連修為都不曾損耗半分,他的目光冷漠,心中卻驚疑,必死之局,竟然未死?蚩秀自己也不明白怎麼回事。
蚩秀無傷。魔徒和岐鳴子只道魔君修得無上妙法,猛然間,空來山傳人中暴發響亮歡呼與喝彩,魔君不死,不死魔君!
群情激昂中,只有蘇景看到得,戚東來用性命在地上畫出的那個‘蚩秀’已然身體殘碎面目全非。
不是生造化,而是換造化!以我性命、以我修元、以我少年時桀驁狂妄和青年後苦苦隱忍的魔心,挪出一份造化、換他活。
通天之法,施展之際卻全無聲息,甚至無人知!魔徒中有人會覺得戚東來在搞什麼古怪東西,搞得自己要死,但無人想到。。。也沒人相信,他會有這樣的本事。
惡戰時全神投入,不知身外事情。此刻從惡戰中歸來,蚩秀很快見到蘇景正扶著的白髮老者,他自幼與騷人一起長大,一眼就看出那將死之人是戚東來,猛一驚。不顧多想邁步走向戚東來。
蚩秀才一動,對面岐鳴子漠然道:“再來。”
蚩秀微皺眉、猶豫。。。還是停下了腳步,重新直面岐鳴子,點點頭:“再。。。”剛說了一個字,‘來’字未及出口,突然一道銳意自斜刺裡衝出!同一剎那,岐鳴子與蚩秀同樣的感覺:仙劍出匣,刺向自己。
岐鳴子、蚩秀反應各不相同,前者長劍迴旋、護身前;後者扶搖天空化形雄鷹、欲撲擊。。。。。。可又哪有劍,偷襲更無從說起,先前突然出現的刺骨銳意,只是一個人的氣意綻放——蘇景。
戚東來已經交給顧小君和三尸照料,蘇景起身,人如劍,直面岐鳴子。半空裡的蚩秀只覺壓力一輕,散去了。。。蘇景收了氣意,但已穩穩對上了岐鳴子。
岐鳴子皺皺眉,見對方未著魔家衣袍,知道他是外來客人:“閃去一旁,我和天魔宗恩怨無關旁人,本座非濫殺之人。”
蚩秀自半空裡撤去巨鷹化形,變回人模樣,同樣冷聲道:“魔君私怨,連空來山弟子都不得插手,更沒有你們離山妨礙的餘地,蘇景你讓開,否則以往的交情就算廢了!”
蘇景抬頭,先望向蚩秀:“你想死我懶得管,他想死我也管不了。”說話間,伸手一指垂危騷人,口中繼續對蚩秀道:“但我不能讓他死不瞑目。他死後,你被人亂刃分屍我也只看當看戲;他死前,你就死了‘不要命’這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