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楚含笑搖頭,握住她肩帶她轉身,對船伕說:“開船。”
娟寧、陳墨和流蘇尋到碼頭時候,天已近了黃昏。家在本地船工們都早已收船回家,此時河面上只稀疏橫斜著幾隻烏篷小船,船艙內不時冒出縷縷青煙,又間或會響起船孃呼喚丈夫孩子吃飯聲音。
娟寧幾人先看到了那匹高大棕紅駿馬,然後才找到了馬邊初雲。他手持馬鞭,靜靜地靠立在一根泊船石柱之上,微眯著眼看向天邊,對於面前突然出現三人全無反應。
陳墨順著他視線看去,河岸對面綿延聳立著一脈峻山,山頂上方,被夕陽染紅雲彩依次往前飄移,恰是副雲過山如畫美麗畫面。
陳墨心口一痛,大步衝到初雲身邊:“王爺--”
初雲收回視線,看著陳墨,應了一聲:“嗯。”他又看見了娟寧,劍眉輕輕蹙起:“皇姐,你又到處亂跑。上次在我府裡淋雨就差點動了胎氣,你想令駙馬擔心死嗎?”
娟寧並不答他,她目光從初雲臉上下移,落在了他手上。娟寧走過去,捉起他右手:“放手。”
初雲不解地看著她。
“放手,把馬鞭給我。”娟寧執著地掰著他手指,“初雲,你給我鬆手。”
初雲一臉莫名其妙:“你這樣生氣做什麼?不就一根馬鞭,給你就是。”說著手下一鬆,娟寧卻沒接,馬鞭“啪”地落地。
娟寧盯著初雲血痕道道手心,心像絞成一團:“雲兒,眉眉走了,是嗎?”
長久沉默過後,是一聲輕應:“嗯。”
“你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她走了?”娟寧又急又怒:“你傻啊,既追到了這裡,為何輕易放她走掉?”
初雲並不說話。
娟寧心疼地看著自己弟弟。從在母妃葬禮上兩人開始走近那一天開始,她親眼看著他從一名青澀少年長成了如今這樣一個成熟俊美男子。他微笑時候遠比蹙眉時候要多,同誰說話都專注地看著對方眼睛。然而她心裡一直清楚,事實上他心從來沒對誰真正敞開過,總是不動聲色地與所有人保持著適當距離,包括他父兄,甚至是她自己。
因此當他哀聲請求她愛護畫眉時,她內心震驚難以言表,絕沒想到他能為一個女子放下身段到如此地步。此後她認真地觀察過這對小夫妻相處時情形。他看向妻子目光隱含溫柔,與她說話時唇角總是勾起,彷彿她每一句話都令他滿心愉悅。
娟寧心裡一塊巨石落地,從此真心地接受了這個忽然冒出來弟妹。
娟寧不明白兩人為什麼會鬧至如此境地。然而任她怎樣逼問,初雲也不肯鬆口。他只是慘然一笑,先前要持刀殺畫眉氣勢早就不翼而飛:“全都是我錯,皇姐。”
娟寧心痛同時不免失落,她弟弟仍將她隔離在一定距離之外,令她還是完全沒法看懂他心思。
此時她也只能嘆氣:“你們倆個……可叫我說什麼好?我早說過,失去一個孩子又打什麼緊,你們還年輕,往後有是機會,何必因此……”
“皇姐,”初雲立刻打斷了她:“別再說這話了。”
他還是一句也不肯談及那個孩子,娟寧只得苦笑:“皇弟,眉眉現在想必【炫~書~網】還未走遠,要想找她回來,並不是什麼難事。”
初雲驀地轉頭看向河面,再轉回頭時,臉上已是一派平靜:“往後,誰也別再操心這件事情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先行一步回府。”他轉向陳墨:“陳墨,你送皇姐回去。”
初雲拾起地上馬鞭,翻身上馬,頭也不回地馳向了遠方。
風起雲湧
秦暮楚與畫眉並不趕路,遇到景緻美麗地方,就停下來小住幾天,再從容地往前走。
他們誰也沒再提及前塵過往,至少,表面上二人都能笑得舒心。
那日夜暮時分,船經過一個小鎮碼頭,畫眉要求在這裡泊船上岸。船伕卻建議他們再往前走走,說前面不遠處是一個比較大縣府,吃住都相對方便很多。
秦暮楚問:“再往前嗎?”
畫眉搖頭:“楚楚,你忘了嗎,這裡是清水鎮,雖然小,卻是一個有趣至極水鄉,鎮間全憑水路通行。嗯,你給我那本《山水遊記》中有提到過。”她看著他一頭霧水神情,不免嗤笑:“你看書不認真啊楚楚,雖然只有廖廖幾筆,總歸還是提到了。”
秦暮楚無奈地笑了:“我根本還沒翻到後面,那本書就被你強搶過去了。那可是絕版,若不是--”
秦暮楚一下子抿緊了嘴。他當然想起來了,當初自己正是用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