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賣這張報紙已有好多年了。他們乘電梯來到報社經理部所在的那一層樓。
“你在這兒等我,”雷伯對茲比說。
“我不能把攤子撂給小厄爾尼。我很不放心。萬一那三個狗孃養的再來怎麼辦?”
“他們不會再來了。”
茲比坐下來,置身於那些打扮得漂亮大方的女秘書中間只覺得渾身不自在。他看著雷伯打她們旁邊經過。她們中多數抬起頭來,被這個高個兒及其緩慢的、儼然有帝王氣派的步態所吸引,也被他那雙眼睛所吸引。雷伯回到海絲特·克勞萊所坐的辦公室裡一扇包上軟墊料的大門旁,門後面則是至為神聖的地方。雷伯開始對她說話,起初她堅決搖頭。在長得沒完沒了的幾分鐘內,她始終不答應,而她負責處理的人來人往和電話鈴聲不時打斷他們的交談。每一次這樣的干擾過後,她又繼續跟雷伯打交道。雷伯始終笑盈盈的,象妖精一樣迷人,大概在反覆陳述自己的理由。臨了,她還是屈服了,就象不久以前的一次那樣。她和雷伯相視而笑,海絲特搖搖頭,現出不敢相信自己的神情,彷彿在說:你能叫我什麼都幹得出來
雷伯回來坐在茲比身旁,用波蘭語對他說:“有門兒。她答應在兩次跟別人約定的會晤之間把咱們塞進去。不過還得等一會兒工夫。”
“把咱們塞進哪兒去?”
“去見大人物。”
“幹什麼?看在上帝的份上,告訴我,”茲比張皇失措地問。
“我已經向你解釋過了。”
“你是解釋過,但我不明白。”
雷伯笑了起來。“你讓我一個人談就是了,你信得過我嗎,茲比?”
“當然信得過,”茲比十分真誠地說,“我當然信得過你。”
他們差不多等了兩個鐘頭,其時有許多男男女女在她們面前來來往往,其中有幾個看到這樣兩個穿藍色勞動襯衫的人坐在世上最強大的報界巨頭之一的候見室,免不禁用詫異的目光打量著他們。最後,海絲特·克勞萊向她們做了個手勢。他們站起來走了過去。在門口。那個年輕女人向雷伯作最後一次低語:“我真的瘋了。你這個壞東西,怎麼能讓我幹出這種事來?”不過她含著甜蜜的微笑甚至找到機會輕輕撫摩他的手。
據茲比涅夫·齊布林斯基所述(現在他的姓名已寫作Zbyniev Cybulski),一九五○年七月二十二日,下午五點三十分左右,乃是雷伯·克立姆羅德開始他那令人昨舌的奇妙發跡過程的日期和時間。
“我知道,”雷伯向坐在他和茲比對面的那個人說:“你的時間是非常寶貴的。我的來意是談一談我的一個設想。這個設想能使你發行你的報紙的費用節約百分之五,把運送這些報紙的速度提高百分之十五,還可以把曼哈頓島南區全部三百一十二個銷售點的銷售量擴大百分之十八至二十。這僅僅是指目前而言。我的設想同樣可以用在你的其他領域。這就是我的來意。現在你可以把我攆出去,如果你想要這樣做的話。”
但是,他那雙灰眼睛炯炯有神,賽過日光。
大人物問道,他的設想是怎麼一回事,雷伯便告訴了他。
大人物於是問:“你是的何許樣人?’
“我叫安東·只克,“雷伯說。
“德國人?”
“瑞士人。”
“要是我同意這樣幹,我是不是將跟你打交道?”
“不是跟我本人。而是跟齊布林斯基先生所代表的公司打交道,他是這家公司的首任總經理。”
接著雷伯立刻用波蘭語說:“茲比,請不要開口。如果我的右手示意,你就說‘是’;如果我的左手示意,你就說‘不’。”
大人物望著茲比。“你的公司已經把曼哈頓島南區的三百一十二名報販聯合起來了?”
“是的,”茲比說,同時在心裡拼命反覆提醒自己:右手要說“是”,左手要說“不”。右手“是”,左手“不”,右手“是”,左手“不”
“報販們果真都聽你的?”
“是的,”茲比說。
“眼下我們的報紙由我們自己設立的一家服務社經手送給短販,這家服務社的負責人名叫芬尼根。你認識芬尼根嗎?”
“是的,”茲比說。
“你真的相信你的公司能比芬尼根的更有效、更可靠?”
“是的,”茲比說;現在他已完全陷於狂亂之中,幾乎不懂得人家在問他什麼。
“我知道可以援引足夠多的例外條款來擺脫我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