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來的攝影記者中跑在最前面的也沒追上。
只有最前面的幾名記者來得及按動他們的相機快門,而且這僅有的幾個鏡頭還是從背後或側後面搶到的。迪耶戈已經把車發動起來往前猛衝,輪胎因驟然加速而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有一個人在塞梯尼亞茲旁邊說話,他甚至沒有轉過去看是誰。悲痛正撕扯著他的心,那種劇烈的程度連他自己也大吃一諒。但他總算沒讓自己的眼睛溼潤。
塞梯尼亞茲事後回憶道:
“從此我再也沒有見到黑狗。一夜之間,他們便完全絕跡,始終沒有在第五十八街我的事務所裡重新露面。
“我已經為自己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引退的那一天作好交接班的準備。毫無疑問,所有的王臣也都這樣做了,採取了必要的措施以防萬一。整個機器將繼續運轉,也許會永遠無謂地空轉下去。
“亞馬遜尼亞那一頭一切照舊。儘管這個王國沒有國王,目前卻依然存在。
“我不知道雷伯在什麼地方。從一九八○年五月五日到現在,已經十九個月零二十五天過去了。他始終沒有和我或喬治·塔拉斯恢復聯絡。我甚至去布魯克林高等住宅區走訪過那位面貌酷似夏眠·佩吉的女畫家,可是她所知道的比我更少。反正她也沒有再見到雷伯。
“我不相信他會返回內格羅河與布蘭科河之間的亞馬遜尼亞叢林中某個所在,也不相信他會去較北的瓜阿里沃人的家鄉——他年輕時呆過的地方。迪耶戈不會陪他前往,而迪耶戈自己又哪兒也不見人影,里約熱內市郊外伊帕內瑪海灘上他的寓所如今被別人住著,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姓克立姆羅德或哈斯的人。
“烏巴爾多·羅沙這人可不好找.我便是長途跋涉直到卡拉卡拉伊瀑布。他和雅瓦什麼都不知道。這兩人的悲傷溢於言表,我不相信他們會對我撒謊。
“老實說,我甚至不敢肯定他是否還活著。塔拉斯認定他還活著,不過喬洽·塔拉斯總是相信他願意相信的一切。我自己則因日而異。前天,即聖誕節後三天,我不得不接受採訪發表公開講話。我沒有什麼可談,要麼談自己這種毫無把握的心情。我實在沒有心思玩什麼浪漫主義的把戲。我受到的指責夠多了
“我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當我面對著好幾臺攝像機講話時,我總覺得,很少有人認得是什麼模樣的王,非常可能就在世界的某個地方聽我說些什麼,用他那雙充滿遐想的灰色眼睛注視著我,非常可能他就在我們大家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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