塊礁石上坐下。
“不要把我拒之門外,雷伯,我求求你,不要這樣做。”
雷伯不見了,他在水下潛泳,過了彷彿無窮無盡的兩分鐘才冒出頭來。他游回礁石那邊,全身脫得精光,把衣服擰乾,然後重新穿上身。
“你只到那裡去過一次,喬治。”
“那裡太熱,我受不了。再說,我也不是要你僱我當伐木工。”
又是闐然無聲。雷伯繫著運動鞋的鞋帶,可是他住了手,陷入沉思。
“我剛才對你說過,我還沒有做出決定。這是真話。我可以就按現在這樣子生活下去。”
“這次你用了多少家公司?”
“一百十一家。”
“它們之間表面上沒有任何聯絡?”
“沒有。”
“有朝一日會不會有人跳出來揭露事情的真相,指出你是所有這些公司唯一的老闆,這種可能一點都沒有?”
“我想沒有。”
塔拉斯沉思良久,後來終於說:
“你說得對。你可以象你所說的‘就按現在這樣子生活下去’。大不了將來會有人對你那一百十一家公司中的某一家表示不滿。不過我想,每家公司反正都有自己的律師班子,他們一個比一個精明。而且我好象記得,你手下的人中有幾位還入了閣。其中一個不就是巴西總統的私人顧問嗎?”
雷伯露出了微笑,說:“是的。”
“因此,唯一真正的危險,”塔拉斯說,“那就是在巴西、委內瑞拉或哥倫比亞發生古巴式的革命。看來可能性不大,至少在今後的二十年內不會發生。而且,哪怕天國成了紅色的,總還是可以透過商量達成妥協的。你和克里姆林宮的關係還那麼好嗎?”
“是的。”
“牽線的是保爾、奈西姆、那個有藝術品收藏癖的美國人以及另一個鄉音很重的法國人?”
“是的,還有別人。”
塔拉斯居然還能笑出聲來。
“我的上帝,雷伯,你一個人就頂得上一個多國集團。我在說什麼呀,何止是一個多國集團?你本身就是好幾個多國集團,說不定你可以買下通用汽車公司,或是埃克森公司。或許把兩個一起買下來也難說。我說得對嗎?”
“我從來沒想過。”
他們又開始散步,肩並肩朝塔拉斯的房子走去。
“雷伯,事情很簡單:一切取決於你。如果你繼續保持沉默,隱姓埋名,那就不會出什麼問題,不會出什麼嚴重的問題。”
他們走進屋裡。
“可是我知道,事情不會長久如此,”塔拉斯說。
“不會?”
“不會。你自己也說地‘我還沒有下定決心。’這說明你正在考慮這個問題。我想你會幹的。依我看,拉開戰幕的將是你。你建立了一個國家,而在它的國境以外,幾乎無人知曉它的存在。總有一天,你將不再保持沉默。我相信當這一天到來的時候,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最近我對這事想得很多,我想你也一樣。”
雷伯微微一笑。
“跟我來。”塔拉斯說。
他朝書房走去。書籍、筆記胡亂堆在那裡,不把塞梯尼亞茲那樣的人嚇壞才怪。
“昨天晚上,”塔拉斯說。“在你那麼不光彩地把我灌醉之前,你問過我一個問題,我還沒有回答。你要我談談我在寫的這本書”
他拿起一個資料夾,把它開啟。裡面只有一張紙。
“全部都在這兒了,雷伯,我懷疑它是否會有出版問世的一天。不過,寫倒是寫完了。所有的內容都寫在裡面。如果你想聽的話,我可以念一念。”
“我簡直等不及了,”雷伯答道,臉上又露出一絲笑意。
“首先是書名,《論國家法統之預謬性》,作者喬治·塔拉斯。下面是正文。第一章。其它章節其實並不存在。第一章也是唯一的一章,內容加下:
國家法統說乃是一個離奇可笑、荒謬絕倫的概念。它毫無法律根據。每一個國家都建立在這樣一個歷史事實的基礎之上:在某一時期,一個部落的石斧大於毗鄰的其他部落,此部落便得以打垮其他部落。結論是一目瞭然的:任何現存國家的存在都毫無法律根據。
“就這些,雷伯。我對我得出的結論十分滿意。”
“雷伯,”塔拉斯說。“我可以給你上課,我可以”
“我想看一些這方面的書。”
“吉拉爾德·菲茨莫里斯爵士所寫的《國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