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恆迎娶他人心裡有一絲絲煩躁,唸了兩遍經書,就早早地歇下,因晚間下了雨,風聲雨聲合在一起,又叫她混混沌沌地做起夢來。
夢裡頭,忽地夢見楚颯楓、楚颯楊兄弟二人尚且年輕,壯志未酬,就接連發了病,兄弟二人躺在病床之上叫苦連天、哀聲等死。楚恆見兩個兒子如此,就提著寶劍,口中斥道:“賤婦!膽敢弄髒我們皇家血統,看本王取你性命!”話未說完,就一劍刺向她的胸口。
低低地啊了一聲,瑞王妃從夢中驚醒,先是用力地捂住胸口,隨後伸手摸了下額頭,見上面全是冷汗,又見值夜的婢女走來,便輕聲道:“你且再找個地歇著吧。”
那婢女只當瑞王妃是因今夜楚恆迎娶新人心氣不暢,因此略安慰了她兩句,便退了出去。
瑞王妃待婢女走了,又從枕頭下拿出家書,開啟掃了一眼,就將家書匆忙燒去,因再無睡意,就又去唸起經來。
若說瑞王妃為何會做這夢,這其中的緣故乃是瑞王妃的父親水丞相歸隱之後,親筆給她寫了一封家書。
這家書裡細細將瑞王妃的祖母將無藥可醫的病帶入了水家嫡支血統中的事詳盡地說了一通,據水丞相所說,這病大約過了而立之年便會發作,先是四肢骨頭裡疼,尋了大夫來看,大夫也只說是風溼骨痛,後頭就見骨節一節節增大,到最後,渾身的骨頭再動彈不得,四肢百骸全都斷裂一般劇痛無比。此病男子會發作,女子雖不會,卻會將病帶到旁姓血統中。
水丞相又在信裡將瑞王妃嫡親叔叔何時發病發病時如何細細說了一通,最後告訴瑞王妃,她嫡親的姐姐生下的兒子才十七就發病了。只不過她姐姐的夫家不明就裡,只當是風溼骨痛,尚未往水家去想。至於水丞相自己,他的病也已經發作,未免被外人看見,叫包括皇家在內的親家以為水家有意隱瞞然後追究水家罪過,他才選擇歸隱。
水丞相最後在信中,特特囑咐瑞王妃要及早地想好如何應對楚颯楓、楚颯楊發病,不然這玷汙皇家血統的罪名,水家可擔當不起,若是楚恆追究起來,夷平水氏一族的事也極有可能會發生;即便楚恆不針對水家,水氏一族也難以再被其他人家接受。
雖說是從祖母那邊傳下病的事,水家也是新近才得的確鑿證據證明確有此病,但旁人追究起來,水家當真是百口莫辯。
拿了已經涼了的茶狠狠地灌下,瑞王妃吸了一口氣,心裡想起楚颯楓、楚颯楊,又為他們二人心痛,暗道他們兄弟二人千萬莫怪她狠心,實在是不得不如此,叫他們離開身邊,一是為了若他們兄弟二人發病,她可以將這事推到錦王府下毒上去;二是,他們兄弟二人發病之後定然會被楚恆嫌棄,既然如此,只能敦促他們二人趁著還未發病創下一番事業來……瞞下這些事雖有些愧對楚恆,但為了水氏一族,為了他們母子三人的性命,也只能狠下心來了,至少保住了她一個,待楚颯楓、楚颯楊兄弟二人病發後,還有她可以護住他們。
瑞王妃伸手撫摸過自己的肚子,正月十五之前楚恆從益陽府回來在這庵堂裡留宿,如今她已經有兩月不曾行經,顯然是又有了,這肚子裡的孩子萬萬留不得,該尋來一個血裡沒病的孩子養著,如此她這輩子也才能有個盼頭;如今她要遠著楚恆一些,如此才免得楚恆看出破綻。
一夜風雨,直到黎明之前才歇下。
瑞王妃素來作息嚴格的很,因此雖有些疲憊也不肯去睡回籠覺,做了早課後,略吃了點粥水,聽人說楚恆領著鍾家姑娘來給她磕頭,就又換了件鮮亮的衣裳,一身鮮豔的顏色,配上一夜未睡疲憊的面孔,雖不曾見到鍾家姑娘人,但想來鍾家姑娘見了她,總是會覺得她這瑞王妃已經成了昨日黃花吧。
立在院子裡等著楚恆他來,瑞王妃撫摸過自己的手腕,自從知道水家有那病後,她就懶怠保養,此時這手腕摸起來明顯比早先瘦了許多,面板也粗糙了許多。
“王妃,王爺來了,鍾側妃也過來,還有……”
“五嬸嬸,我也來了。你瞧瞧還有誰來了?”
楚靜喬的聲音乍然響起,瑞王妃臉色微變,但聽到一聲“母妃”後,就見楚颯楊奔來跪在自己面前,不待為見到兒子露出喜色,便先憂心起來,目光看向楚恆,見楚恆依舊是開朗豁達模樣,那鍾側妃則是滿臉嬌羞,緊跟著楚恆的楚靜喬長得越發不像耿氏了;楚靜喬身後又跟著四個年輕出色的男子,可見自己並未說錯,這楚靜喬當真跟耿氏一般荒淫,“見過王爺,這是靜喬?靜喬越發出眾了。”
“興許這就是旁人說的浴火重生?多謝五嬸嬸點的火。”楚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