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太太有孝在身。金穗微訝,只在眼中一閃即逝,她小心地掩藏起來。
先溫順地行了一禮,抿著唇,唇角微翹,細聲細語地道:文太太萬福。
黃老爹有些尷尬,咳了一聲,拱手道:文太太。
文太太忙避過,道:我可不敢接你的禮。遂請黃老爹坐下,拉住金穗的手上下打量,點頭道:嘖嘖,黃姑娘靈秀,瞧著就不是普通人家能養出來的。
金穗謙虛幾句,微有些奇怪,文太太卻打斷她的謙虛,語調一貫的高:我素來仰慕你孃的風骨,女兒家合該有她的氣魄、骨氣。你啊,莫跟我太客氣,有啥話只管說,扭捏了,反而不像你孃的娃兒了。
金穗微微臉紅,不等黃老爹開口,忙道:文太太,顧大夫今兒的給我診脈說是我能入學堂,身子不打緊,可我家的光景太太心裡明鏡兒似的,故而來問太太前些天兒的房屋還空著嗎?
話畢,金穗覺得矯情了,她本是來求人的,再丟人些又有什麼打緊?緊接著吸口氣說道:要是空著,太太不嫌棄,望能照拂小女幾分,日後太太的恩情我銘記於心,有用得著我的地兒自是義不容辭。
她說得很認真,不卑不亢。因文太太是商人之家,自古以來商人重利,可文家素來行善積德,想來也是個重名聲的。
金穗以為文太太免費提供房屋是真的為了名聲,此後與之相處才知自己錯了。
文太太吃過的鹽比她吃的米還多,金穗話裡的意思她怎能聽不明白?輕輕拍了下金穗的手,也極認真地審視她的眼,須臾,開懷笑道:小小年紀禮數週全,進退有度,言語得體,是極難得的,可見是你爺爺和爹孃教得好。黃老太爺,看來,你是個有後福的人啊!
黃老爹藉口道:文太太過獎了,不過是鄉野小民的談吐。
文太太不再打官腔,笑著對金穗說:恩情嘛,於我不過是把不住的空屋讓給賢良後輩居住,就莫再說這個了。屋子自然是空著的,我說了等著黃姑娘十週歲收回,便是那時候才收回。我們家是商家,重個信字,黃姑娘儘管放心。
不管文太太心裡怎麼想,真情也好,假意也好,或者是祝葉青授意也罷,她聽了這番話,心中著實感動,連聲道謝。
你這聲謝我便收下了,以後可不許再提恩情二字,我做的不過是微末小事兒,黃秀才的娘子才是真的大義。文太太笑容不減,伸手做了個請喝茶的手勢,等黃老爹和金穗客氣地端起茶杯,才接著道,黃姑娘要在縣府讀書,正巧,我們家有個不成材的閨女兒也在縣府女學堂,年歲與你相仿,黃姑娘不嫌棄,可與我們家的閨女兒同上學堂,不是便宜?
金穗才拂了拂茶葉末,聞言,放下茶杯,答道:那再好不過,我求之不得呢。文太太,我名喚金穗,太太叫我金穗便可。
文太太撫掌笑道:你這娘娃兒性子爽利,我喜歡。既如此,你叫我一聲文伯孃便可。
因到了午飯時間,文太太留飯,黃老爹一個大男人當然不可能與文太太同桌而食,找個由頭要回濟民堂,無奈,金穗被文太太拉住手,掙也不敢動作太大,只得單獨留下,只黃老爹不放心地離開。
金穗頭回在外做客,心中不勝惶恐,與文太太相坐一處,也不敢隨意打量文家,從前廳到後院只隨意掃過幾眼罷了。
文太太倒是暗自稱讚,她家的後院是仿造江南水鄉婉約風格建造,整個珠黎縣恐怕只有縣府衙門的後院縣太爺家眷所住地方能媲美,金穗倒是不卑不亢。
落座後,金穗忽然讚歎一般地道:文伯孃,你家的院子別緻,我瞧著跟我們鄉里的水塘人家相似,卻又不同,流水繞著屋宇和山,屋宇又繞著水,說不出的美,瞧著極舒服。
文太太放下心中奇異,笑道:難為你看出這些不同來……
一語未完,有個十歲的小丫頭笑嘻嘻地來報:太太,姑娘回來了。
話音剛落,與文太太相似的大嗓門便傳進了屋內:孃親,我下學回來了,飯菜上桌了沒有?
小丫頭忙忙地回身撩起竹青紗蒙的簾子。
便見一個全身鴨蛋青色服飾的小姑娘蹦蹦跳跳進門來,忽見孃親身邊坐了一個瘦弱的小女孩,小姑娘咯咯笑:孃親,這是哪家的妹妹?
是雙廟村黃家的妹妹,喚作金穗。文太太溫柔地凝視著女兒,揮手讓門口的丫頭去擺飯,又招手拉住好奇打量金穗的女兒,側首對身邊的金穗道,這是我女兒,大你兩歲,叫做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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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母女
文華拉起金穗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