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卷是在自己進洞前就收入懷中的,可這一切卻被對方悉數了然,年輕人不置可否,他輕輕點了點頭:“不過是修煉的古傳之法,不是什麼經書典籍,尊客謬讚了,還未請教尊客是何方高士?”他聽到了對方言辭中自稱為孤,可在整個妖魔界中,除了猶然沉睡龜息未醒的妖王魔帝,誰還能有這份稱孤道寡的資格?他當然不認為對方就是妖王魔帝本尊,對於自己來說,對方固然是超卓如神,但相比於傳說中妖王魔帝巍然彌天的無上法力,對方無疑還顯得遜將不止一籌。
“坐。”長髮男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向石桌旁自然形成的胡床形石塊一指,他明明是遠來之客,口氣卻不容抗辯得儼然此間主人。
年輕人絲毫不以為忤,甚至還有些許的欣賞之意,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依言在石塊上施然落座。
“請茶。”長髮男子身不起手不動,石桌上的茶盞卻應聲移到了年輕人的面前。
年輕人再次順從的托起茶盞,滾熱清香的水流滑落咽喉,然後將空盞一示:“好茶。”
“你也懂品茶之道?”長髮男子像是來了興趣。
“不懂。”年輕人老老實實的承認,“但總知道喝下去的味道好是不好,既然覺得好喝,那就必然是好茶了。”
“也是一說,足下可人。”長髮男子目光中的凌人之氣在減少,讚賞的意味卻在加強。
“先生過獎。”年輕人不冷不熱的欠了欠身,對方到現在都沒有回答自己剛才的問話,更沒有說明來意,他卻有耐心繼續等下去。
長髮男子話鋒一轉,指了指年輕人:“你是聖靈中的異類,玉屏山風光雖好,你卻不應該在這裡蹉跎歲月。”
“小可只是剛剛煉化了橫骨,還未得玄法大道的蠢笨精怪,不當先生另眼高看。”話是這麼說,年輕人心裡卻湧起一絲異樣的感覺,他覺得自己不可能拒絕對方的要求。
“孤知道,越是看起來清高自矜的人,越是有著自己的抱負,只不過在看到希望的光明之前,他寧願選擇獨處僻隅,孤芳自賞。你也不想你這種遠超於儕類的天賦被埋沒吧?你就沒有想過,用你的本領成為妖族一統,主宰天下的重要助力,又將是如何施展抱負的快意?”
年輕人沉默,心裡卻是一動,他清楚自己的實力在整個妖魔界中屬於怎樣的層次,如眼前這位長髮男子少有與匹的修為雖不可相提並論,可凌駕於十之八九妖類之上的自信還是有的,況且當真古法所載可以修煉大成,也並不是不能與這長髮男子一競高下,按照這樣來看,他至少也應該是足以令妖魔界側目的地位,然而他也清楚,他是個散妖野怪,不從於虻山,不附於闃水,失去了這兩大妖靈種族的支撐,他只能註定在這方人跡罕至的玉屏山消隱避世罷了。
那麼主動去投靠這兩大妖靈種族呢?凡俗之輩或許使得,這叫討個出身,但矯然拔群如他,卻決計不屑為此,那隻不過是乞求殘羹冷炙、傍樹依枝的弱者才會去做的事。天性傲骨既不屑為,現實也就變得極為殘酷,泯然世間於是就成了天經地義。
心竅玲瓏的他幾乎一下子就被長髮男子的寥寥幾語說中了心事,對方說的沒有錯,能夠施展自己之所長,為妖魔一統天下建立豐功偉業,這就是自己一直隱藏在心底不足為外人道的抱負。
想到這裡,年輕人又再次認真的端詳對方,幾乎要懷疑對方是不是也同樣擁有窺知他人心思的術法。
看到年輕人的表情,長髮男子就知道自己的言語起了作用,他給了年輕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孤要你做孤的羽翼,完全施展你的胸中抱負。自今天起,你便是吾族虻山的股肱重臣。”
長髮男子的語氣是如此肯定,根本就沒給年輕人託詞拒絕的機會,他好像天生就有這種令人無法抗拒的本領。
直到這時候,長髮男子才介紹自己:“有幸相識,孤是虻山之王,千里騏驥。你呢?你叫什麼?”
虻山什麼時候又有了個新王?難道不是那個妖王才是虻山的首領麼?年輕人腦中的疑問快速一轉,又略一踟躕,然後才向長髮男子彎下了腰:“在下以本相為名,就叫白狐,自今天起,願為千里騏驥王略盡綿薄。”
……
白狐後來知道,他是所有異靈中唯一一個由千里騏驥親自招徠的,這使他更感於千里騏驥的知遇之情,即便總有些生性中的散漫,但他確實對千里騏驥忠心耿耿,對虻山的攻伐大業殫精竭慮,這一點在千里騏驥懲罰性的褫奪了其一應官爵之後也從未有改,騏驥吾王賞罰分明,又是自己失職在先,又豈有心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