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斐一怔,募的心中狂震,愕然止住腳步,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脫口而出一個名字:“雲舞晴……”
……
事情比風盈秀所預想的還要糟糕,她們一路奔波,正是在三日前出了水路下了船,當她和娟兒馮老太太在拂曉時分終於趕到建康城大司馬府前時,她已經有了些不妙的預感,府門前那些衛士冷酷而威肅的表情讓她覺得此事不會進行的那麼順利。
結果從內府傳來的訊息是,蓉夫人怎麼也不承認自己有娟兒這個貼身侍女,以前倒是有個,卻也改了名,並且不知怎麼的牽扯上了鮮卑慕容的奸細,想要暗害大司馬,已經被大司馬拿住正法了。現在娟兒再遞了這個名字來,分明就是妄人取鬧。
真要這樣也就罷了,大不了被轟走,大司馬府的千金之賜是別想了,不過乾家那姓薛的小子給的五百保金卻也可名正言順的入了腰包,對風盈秀來說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損失,終歸是京師繁華之地,找個住所將娟兒和馮老太太安置,也餓不死,總比困囿在巴蜀的窮鄉僻壤要好。
可不知怎麼回事,大司馬府的大夫人又放出話來,此事牽涉東胡密探細作,又值大司馬興兵北伐連戰連捷之際,不可輕忽視之,且令官署拿下,仔細盤問。這可倒黴了,一下子自己倒成了朝廷的人犯,天知道會不會被官署以鮮卑細作的名頭滅了口,總之是全了大司馬府的名聲。
無論如何,不能讓多災多難的馮老太太和娟兒再受苦楚,官署若真有滅口之意,拼著自己的一身絕學,好歹也殺出條血路,保她們離開,實在不行,便去投了那什麼乾家去,不是伏魔道麼?人間的官府衙門總管不到伏魔道頭上。
不過前來拿她們的兩名朝廷官員卻不像預想中那樣狠惡兇蠻的模樣,至少態度要比大司馬府門前那些狐假虎威的衛士們要好的多,雖然那個胖傢伙看起來色迷迷的,卻也沒做什麼出格的舉動,甚至還將一匹馬讓了出來,讓行走蹣跚的馮老太太騎著,自己則一路跟著走的氣喘吁吁。
當然,這只是他討好的伎倆而已,風盈秀看的很清楚,那胖傢伙的視線不時溜到娟兒身上,眼神怪怪的,有時若有所思,有時又迷離恍惚。
沒有人會理解甘斐現在的心情,他已經從滕祥一路上和她們的邊走邊說知曉了事情的大概,一個公府中的侍女被妖魔送走,自己再化作了侍女的模樣,潛身大司馬府就中取事。而甘斐正是此事的親歷者,並且最終在誅除那妖魔——鮫人云泣珠時,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本以為這樁公案早已塵埃落定,誰曾想那被送走的侍女又上演了一出千里尋主的戲目,使此事再掀波瀾,偏偏又被自己碰上,際遇離奇的近乎荒誕,甘斐簡直有些啼笑皆非,就像大師兄常掛在嘴邊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難道這就是我和大司馬府的糾葛夙緣?
娟兒敘說的只是大概,關於和乾家池棠薛漾的相逢,以及長江上路遇百舸幫的事情都沒有說,甘斐自然也無從知曉她們和乾家弟子的過往,他只是一再看著一路同行的娟兒,果然是,和那鮫人云泣珠化身一模一樣,卻沒有注意,他頻頻相顧的目光已然使娟兒滿面通紅,當然,這不是因為矜持害羞,而是一絲隱隱的慍怒,在她們眼中,甘斐也就是個色授魂與的汙俗官吏。
滕祥對於大司馬府韓離和雲舞晴的內情也知道個大概,正是甘斐對他轉述的,此際漸漸聽出了關竅來,運思良久,才看向甘斐:“甘兄,是璜劍兄的舊事麼?此事便是甘兄堪道其詳也。”
甘斐搖搖手:“路上且休多議,回去細說。”說著,又將馮老太太在馬上的身形扶了扶,“老婆婆,可坐穩了,路還長著咧。”和所有乾家子弟一樣,甘斐秉持著尊老的美德。
馮老太太咕噥了幾句,看神情像是在道謝,不過她也把滕祥甘斐看作了拿她們的朝廷官員,對於這兩個不明底細的官員,她心中正在忐忑,因此舉止間便含了許多戒備之意。
滕祥牽馬跟著風盈秀和娟兒,不無看管的意思,而甘斐牽著馬,馬上坐著馮老太太,亦是並肩同行,穿街走巷,委實是長路漫漫,甘斐已經走的很累了,額頭滲出了汗珠,面紅心跳,疲乏不堪,滕祥看到甘斐這情形,好心的遞過自己手中的馬韁:“甘兄,你騎我的馬,也歇歇腳。”
甘斐看了看步履輕盈的風盈秀和娟兒,咬著牙搖了搖頭:“姑娘家走著,爺倒坐馬上,不是讓人笑話麼!”
風盈秀頭也不回的發出嗤的一聲冷笑,這胖傢伙還想充好漢搏我們青眼有加嗎?太可笑了。
直到暮色沉沉,天幕繁星密佈之際,一眾人才來到那座房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