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于萌大義凜然地挺身而出,打斷神童的鼓譟,同時也打斷了王衝。
宇文柏目光閃爍不定,見王衝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抱著胳膊,笑吟吟地看著他和鮮于萌,暗一咬牙,湊到王衝身前低聲道:“借一步說話。”
三人出了亭閣,轉到一株百年老槐下,宇文柏俊臉浮起淡淡紅暈,嚅嚅道:“我們只是……”
王衝擺手道:“不必說了,反正我也是從古書上看的,你們示於他人,就跟我示於你們一樣,何須顧忌。”
宇文柏和鮮于萌都暗自鬆了口氣,這才問起王衝的來意。
“我是來找你們再賭一場的……”
聽到這話,宇文鮮于兩人臉sè一變。
鮮于萌搖頭不迭:“不賭了,沒錢了……”
宇文柏苦笑道:“守正若是缺錢,我可央家中奉上禮金,當作你傳授算學的酬金,這賭……守正就饒過我們吧。”
王衝道:“早說了,不是我自創,就不能收錢。不過,我最近又記起了一本完整的古書,上面全是算學jīng要,大異今理,受益頗多啊,正想著怎麼傳給你們呢。”
“什麼書!?”
“什麼內容!?”
宇文柏和鮮于萌jīng神大振,一人扯王衝一隻袖子,急促地追問。
“是談胡數……不,該說是景數,天元術用了景數,就更簡潔jīng當了。”
王衝用腳尖隨意在地上劃了起來,看著一個個阿拉伯數字和運算子號,宇文柏和鮮于萌兩眼亮如星辰。
“就這麼傳給你們,我就成了你們的老師,這可不好,你們又不願賭……”
王衝拿著翹,宇文柏和鮮于萌臉sè掙扎不定。他們當然不願拜同齡的王衝為師傅,但要說賭……其實就是送錢,先後送了王衝二三十貫,他們這種仕宦子弟又非紈絝,也確實沒錢了。
“要不這樣,我在縣學裡正有些小麻煩,你們若是幫我,我就教你們。”
王衝終於道出了真正目的,而聽到縣學,宇文鮮于臉上都下意識地升起不屑,接著不屑又轉為釋然。縣學那破地方還能有什麼難題,什麼事不都是小事一樁?
“我希望你們入華陽縣學,不止是當學生,還要作學官。”
宇文柏和鮮于萌正拍著胸脯,王衝這話又讓他們僵住了。
隱去了此事之上的官場鬥爭,王衝將縣學的情況作了大致交代。宇文柏和鮮于萌出自官宦之門,可以直接入學,因此入縣學入府學都無所謂。
好一陣後,兩人才清醒過來,鮮于萌呵呵笑道:“好啊好啊,當官呢!”
宇文柏卻暗搗了鮮于萌一胳膊肘,謹慎地道:“此事還得看家中之意,我們自己作不了主……”
“是嗎?那真可惜了。”
王衝用腳抹去地上的數字符號,明白宇文柏有顧忌。至於說什麼家中之意,他倆的父親都任官在外,他們又都是早慧神童,這種事完全可以自己拿主意。
瞅著兩人眼中濃濃的不捨,王衝道:“這番功業,看來得落到範小石那些人身上了。”
“功業”一詞讓兩人眼睛再度一亮,而“範小石”一名,又讓那亮星轉為火星。
王衝再嘆道:“華陽神童治縣學,足以名留青史啊……”
話音剛落,鮮于萌就扯住了王衝的衣袖:“我幹!起碼得是學錄!”
宇文柏沒拉住鮮于萌,聽鮮于這般堅決,也無奈地道:“就當是耍子吧……”
他再指住地上已被擦去的痕跡:“這個……景數,一定得教我們。”
王衝朝亭閣裡那十來個少年努努嘴:“那得捎上他們。”
鮮于萌嚴肅地道:“不能傳揚是你教了我們算學。”
王衝伸手:“成交!”
宇文柏的手也伸了過來,三隻手疊在一處,用宇文鮮于rì後的話說,那一瞬間,他們感應到了什麼東西嘎吱嘎吱轉動起來。
“要說動他們入縣學,可不是容易的事。”
“是啊,他們不是官宦子弟,就是才學出眾,入府學絕無問題。”
接著宇文柏和鮮于萌就進入了角sè,王衝自信地一笑:“這個簡單,就是少不了你們呼應。”
回到亭閣,王衝面對這些少年,伸展雙臂,用滿含激情的語調朗聲道:“諸位……你們可知,為什麼你們被拒於府學之外嗎?你們敢於面對真相嗎!?”
亭閣遠處,王世義隱約聽到“老朽嫉才”、“少年當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