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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衝這話哪裡像是從十七歲少年口裡說出來的,何廣林心驚之餘,也有些不屑。我是得罪了你,我是扳不過你,可聽你這口氣,要把我當奴婢使喚,那怎麼可能?我何廣林好歹也是王相公家的人,十三太爺都不能這般待我,你憑什麼?
剛想到這,他臉色再變,心中更寒。
王衝道:“憑什麼是吧?就憑你勾結蕃人,禍亂成都!我有活活的人證,此罪不夠滅你滿門,殺你的頭卻夠了吧?而且不等官府來殺,王相公家自能……”
“二郎……不,官人,你說話便是!我何廣林何三耳這二百斤,就由官人驅使了!”
何廣林屈服了,這便是他的夢噩,是他把李木青介紹給鄧孝安的。鄧孝安已死,管家也被鄧家尋機弄死了,鄧家再無罪責。此事再翻攪起來,罪責只可能落到他身上。那時不管十三太爺再怎麼慈悲,也要處置了他,甚至不止是殺他的頭,他一家子都可能出事,他家中妻妾兒女成群啊。
只是這個王衝,要在他身上求什麼利?難道是不可見人之事?小小年紀,便有梟雄之心。怎麼就惹上這號人物了呢?
想到這,何廣林咬牙再表態道:“不過也要看官人行什麼事。若是要去犯比前罪更重之事,我何三耳也不是傻子……”
大家都直來直去。這很好,王衝道:“什麼事能作,什麼事不能作,由你自己判斷。後事不說,眼下要作的,便是幫興文寨六千多人度日。你是商人,正要借重你這上面的本事,你姑且就算我暗中的牙人吧。”
何廣林一愣,就這事!?
見他發楞。王衝冷笑道:“莫非你還以為我要行什麼不軌之事?我王沖年方十七,便已得了官身。滿腹經綸,再得進士易如反掌,對我來說,仕途坦蕩,我要何等糊塗,才會去行不軌之事?”
這等豪言壯語,王衝說來輕飄飄的,如命定之數一般。何廣林依稀見得一層光暈裹住這個少年,不由自慚形穢。
對王衝的感覺從憎惡一路轉向屈辱和敬仰混雜,卻聽王衝再道:“可眼下便要你作事,我也信不過。”
何廣林精於世事。自然明白王衝的示意,趕緊道:“小的這就奉上錢財千貫,再遣家中兒女來侍奉官人。小的幼女年方豆蔻……”
果然是心性狠辣之輩,王衝都有些佩服這個何廣林。不過他可無心榨取何廣林的私財。奴役其兒女。他不忌何廣林恨他,但既然要用何廣林。就不能再結新怨,而是綁上另一層枷鎖。
投名狀,沒錯,要何廣林交上投名狀。
“你庶弟何廣治,還須歷練啊。”
王衝話題一轉,何廣林明白了王衝話外之意,一股寒氣頓時透心而入。梟雄,這是個梟雄,十七歲,少年,讀書人,這些字眼,從今往後,就得全忘了,牢記自己面對的是一個梟雄人物。
“請官人示下!”
想到自己也是被這庶弟所害,何廣林咬牙回應,心道這也是你該得的。
“南面輪多囤依舊不服王化,朝廷在此殺伐甚重,再刀兵相加,太損仁德,正缺一有勇有義之人去送信,並作說客,我正在頭痛人選……”
輪多囤在東南面四五十里,那裡的僰人雖未跟卜漏一同舉兵作亂,卻也不理瀘南安撫司頒檄,沒有應令前來歃血約盟。最近還對興文寨有了興趣,南面接連發生的劫案多半跟他們有關,種騫剛才說的就是這事。
瀘南安撫司自然不容如此威脅,但大軍剛散,種友直又忙於新平之地的盜匪之事,抽調不出兵馬,王衝便有心一試。選何廣治正是假公濟私,既處置了何廣治,又讓何廣林交上投名狀,還給輪多囤僰人埋了一坑。
之前本就在頭痛人選,送信之人註定是個犧牲品,興文寨的僰人並不合適,更不可能讓範小石等人去送死,卻沒想到,何廣林何廣治自己送上門來。對何廣林,他有心利用,而對何廣治,則是滿心憎惡,送這人去死,心中沒一點負罪感。
王衝話說到此已經夠了,何廣林心有靈犀,叩頭道:“小的一定辦好!讓他捨生取義,為朝廷盡忠!”
王衝起身,悠悠道:“盡力而為便好,性命重要。”
何廣林暗道,是啊,取了何廣治性命這一點很重要。也罷,死了你,活了何家,你的死也是值得的。
送王衝出門,何廣林就覺自己似乎從泥水裡撈了出來,說不出的舒暢。此時才覺面對王衝,比面對十三太爺要辛苦得太多。
“要怎麼說服那個怯懦如蟲的傢伙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