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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機會的。”葉修說。

紅衣鬼王似笑非笑瞥他一眼,便扶著黑衣鬼王的手躍出窗去。葉修從視窗望去,雙鬼王輕飄飄落在梅花邊。吳羽策似乎說了什麼,而後黑衣鬼王笑了笑,折下一枝梅花遞給他。

忽爾霧起,雙鬼王隱入其中,消失不見。

雪地上並未留下任何痕跡。街道的喧譁聲重又流入耳邊,黃昏如舊。似乎兩人從未來過。

只有杯中尚留薄冰。

葉修忽然想起,張佳樂似乎叫他折一枝花。之前紅衣青年追蹤而去的,恐怕是雙鬼王為引開他而作出的幻影。發覺破綻後,青年應該很快趕回。

然而他等到月上中天,張佳樂也沒回來。

青苔繞階,四野悄寂。

葉修推開古寺殘破的大門。它發出沉悶的吱呀一聲,落下蓬蓬的灰。

庭院荒蕪。

他穿過尺高的野草,向倒塌的佛堂走去。

他走的並不快,很悠閒。他並未尋找,而是徑直走向認定的地點。

這是尊坐佛。葉修揮去蛛網,藉著從屋頂上的破洞裡洩露的月色端詳。佛目低垂,神情慈悲,指綻蓮花。他並不信神明,也沒有什麼敬畏之心,顯然蘇沐秋也沒有——機關在佛像的小指處。

“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您就忍一下……”在心底默唸,葉修手底一用力,掰斷了佛像的小指。

黑暗中轟隆一聲。

佛目驟然睜開,作出怒目之像。原本含笑的嘴角撕裂,佛口大張,露出獠牙,無比猙獰。一瞬之間,佛面已變魔面,在暗淡的月色下極為可怖。

葉修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一步作出防守姿態。然而等了半天毫無動靜,再看佛像,只不過睜眼張嘴而已。葉修明白過來,自己又被耍了。

……蘇沐秋這混球。

葉修簡直哭笑不得。故友看似溫和實則冒著黑氣的笑容彷彿又在眼前。他搖搖頭,停下懷念,上前一步將手放入佛口中。

大睜的佛目正對著他,葉修錯覺自己被瞪著,整個人都滲出點寒意。他摸索了會,把玉牌契入暗格中。佛肚中咔噠一響,而後葉修感到一個長條的東西抵住他的手心。他抓住那個東西,提出來對著月光一瞧。

……傘?

還是把破傘。

傘面早已腐爛不堪,輕輕一轉便大片脫落。傘骨在月光下泛著幽幽的光。

一個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我道第一鑄劍師留下了什麼絕世神兵,居然是把破傘?”那個聲音含著譏誚,“也罷。”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葉修。”

葉修轉了轉傘柄。

“跟了那麼久,終於捨得現身了?”他悠然回身,唇邊含一片月色,“早知道崔長老這麼喜歡喂蟲子,就讓你們在草裡多待會。”

崔立早就被蚊子咬得痛癢難忍,見葉修取出傘立刻迫不及待地跳出來。此刻聽他這麼說,真是一口氣堵在胸口。說他不喜歡喂蟲子也不是,說喜歡更不是——重點是為什麼他要向葉修解釋自己並不喜歡喂蟲子?

見葉修張口似乎要說什麼,崔立連忙搶先道:“葉修,你已是山窮水盡,莫要再做掙扎,自討苦吃!乖乖把武器交出來,隨我等回嘉世去,說不定還留你一線生機。”

當然不可能。這裡所有人都知道。

葉修笑了笑:“你都說了這是把破傘,我又哪來的武器?”他嘆息,“原來崔長老不僅喜歡喂蟲子,連眼睛都不好使了。”

崔立怒:“胡說八道!”他覺得身後的嘉世弟子彷彿也在偷笑,心中更恨。既然出自第一鑄劍師蘇沐秋之手,哪怕它看起來就是把破傘,嘉世也絕不放過。誰知道其中是否暗含機關?

然而葉修被眾敵環伺著,面上卻依舊懶散悠閒。如果他不是一張嘴就嘲諷人的話,簡直讓人以為他快睡著了。崔立看著就來氣。他念頭一轉,忽而笑道:“葉修,離開嘉世之後, 不知你過得如何?”

葉修瞥他一眼,知道他還有後話;卻只一笑,偏不接茬。

崔立等了會,只好自己說下去:“你走得快活,卻不曾想你留下的人快不快活?”他得意地負手,眼盯著葉修,企望能捕捉到任何一點慌亂和憤怒:“你可知蘇姬——”

“我怎麼?”

馬蹄聲與反問同時到來。少女躍下馬背,甩開馬鞭。她毫不遲疑地走向被利刃環繞的葉修,嘉世弟子們不覺便給她讓開路來。她徑直走到葉修身邊站定。然後露出一個微笑:“阿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