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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等他們定了心神,才發現出手的不過是近來小有名聲的一個新興門派中人,還不夠資格參加劍試。那人生的眉目俊朗,此刻卻站在帷幕前凜然怒視眾人,大聲道:“誰敢對鬥神不敬!”

眾人都被他懾住。片刻,才有人回過神,出聲嘲笑:“還真以為是鬼宴,就什麼小鬼都能跳出來出風頭了?”

那人瞥他一眼,並不動怒:“不錯,我樓冠寧現下不過是是無名小輩,但便是我也知道這世上什麼人值得天下人敬重。葉秋前輩是什麼樣的人,見了該是什麼禮數,諸位都是江湖中有名的豪傑,難道連這些都不知道麼?”

先前那人被他說得啞口無言,這時又一人冷笑一聲,怪聲怪氣道:“樓少爺,什麼時候該出風頭,什麼時候不該出風頭,你要學的還多著呢。與其在這邊找不痛快,還是乖乖回家當你的富少爺去吧!”

樓冠寧揮手止住身後勃然作色的弟兄們,不疾不徐笑道:“晚輩我要學的自然多,但恐怕閣下要學的更多。”他向前進了一步,忽然收了笑容,高聲喝道:“我是個富家少爺,更是個江湖漢子!我心慕鬥神已久,敬他劍道高絕,更佩服他一人撐起武林豪門,是天底下第一號的人物!今天在這鬼宴上,敢向這進一步的,我與他不死不休!”

話音落地有聲,樓冠寧巍然背手立在帷幕前,背後幾個弟兄一字排開,震住全場。更兼樓冠寧本是關中首富的出身,大多人並不願與之結仇。一時場面陷入僵持。

簾幕後,葉修低聲笑道:“這兄弟,好人啊。說得我臉都紅了。”說著像模像樣去摸臉,結果一手摸到面具上。

周澤楷不答,靜靜看著殿中。他們都知道,這場面維持不了多久。單憑樓冠寧一人,是攔不了那些想打倒鬥神出名想瘋了的江湖人的。

然而,並不僅僅是樓冠寧一人。

陸續有人從人群中站出,默默站在帷幕前。

越來越多。越來越多。他們站在那一條跌落在地的帷幕前,如同預設它便是雷池。而他們便是沉默的守衛者。

這些人,葉修大多並不認識。甚至其中很多人,從未見過葉修。

但僅僅憑著一個名字,憑著耳濡目染的傳說,憑著年少時所有存在過的嚮往和寄託,憑著世間矚目過的所有輝煌和勝利。

這些人站了出來。

他們也並不確知那個帷幕後的人是否就是真的葉修,那一個鬥神。但他們站出來維護的,原本就是那一個存在於心中的名字。

嘉世放出葉修叛逃的訊息,在江湖上掀起軒然大波,至今尚未平息。那些身處高位,執掌門派的人物,各有各的苦衷,對此大多緘默。但誰都沒想到,最先站出來聲援葉修的,卻是那些最尋常的人們。

那些在茶館裡說起葉修真真假假的傳聞就口若懸河的說書人,那些駐足聆聽間或叫好的販夫走卒,那些初入江湖卻自小就憧憬著鬥神傳說的少年……

他們站了出來。

他們不相信連盟主之位都推拒的葉修會因為所謂門主的權力離開嘉世,更不相信帶領嘉世走上輝煌之巔的鬥神會叛逃堅守了十年的門派。他們不明白江湖上詭譎的風波,他們不知道劍試一年比一年更加繁多的規矩、更加苛刻的門檻,他們甚至對不上很多門派和人物的名號。他們知道葉秋,便認定了葉秋。

有些人覺得,這些人的聲音無關緊要。他們站得那麼高,豈會在乎塵埃裡發出的語句。

但若無地基,何來高樓。

殿中一片沉默。

周澤楷側過頭就看見,葉修不知何時已站直了身體。他的目光透過面具,望著場中的兩方。

良久,他在面具後低聲說:“葉修何其有幸……”

縱然少小離家吃盡苦頭,縱然被為之嘔心瀝血十年的門派背叛,縱然這一路風霜刀劍加身……但他從不悔江湖裡走這一遭。

這世間有最可憎的事,便有最可敬的事;有最令人憤懣的不平事,便有最令人痛快的樂事。紅塵本就如此,熱鬧和寂寥都在這把塵埃裡。

人生在世,當不負紅塵。

少年快意彷彿從心底的沉睡中驚醒。葉修微微一笑,便打算揭開面具。

但帷幕後那人比他更快。

面具落在地上。

面具後那人目光沉靜,淡然掃過殿內,而後舉步跨過跌落的帷幕。他的目光並無什麼感情,但卻有如實質,帶過威壓的力度。步伐所及之處,人群自然而然如海水分開。那人走到殿中央站定,負手而立。

此人顯然慣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