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嗎?真是看不下去了來來來吃我這一劍!”他口中這樣說著,手中劍也適時漏個破綻,看似隨意已佈下陷阱。焉知周澤楷絲毫不為所惑,依舊進則阻,退不追,黃少天真是沒法了:“葉修快把這誰誰誰拉回去行不行?我管你是誰再擋著我我可要不客氣了啊說到做到!”
葉修一邊照舊撐個傘到處跑一邊還有閒心隔空回一句:“儘管不客氣,別跟我客氣。”
黃少天雖然這樣說,但兩人均知底下恐怕更有兇險,豈肯平白耗費力氣。而至今為止,周澤楷和黃少天也都只用出幾成功力相抗而已。
但孫翔一心與葉修廝殺,竟是不死不休的氣勢。葉修愈是退避,他愈是發怒,此時更聽不下去葉修與黃少天談笑:“你敢不敢不要跑,堂堂正正跟我打一場?!”
葉修在傘面後道:“非是我不敢,恐怕陶長老可不願‘堂堂正正’。”
陶軒即刻接收到孫翔投來的怒視。他心想這孩子也太實誠了一邊冠冕堂皇地說:“我嘉世行的端做得正,何處不堂堂正正?鬥神還是慎言為好。”
孫翔扭頭對葉修道:“聽到沒,我們就堂堂正正地打一場!”他居然信了。
葉修此時已退至殿角,退無可退。他忽然停了步,不再後退,抬手一舉,傘架住卻邪。
孫翔方才追擊了半天,此時才終於感受到劍刃處傳來相抗的力道。終於不用跟打在棉花上一樣了,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見對面那人懶洋洋的語調:“你找得到我,就打一場。”
什麼?
然後他就看見葉修衝殿角某處踹了一腳,某種東西碎裂的聲音傳入耳中。接著,鋪天蓋地的黑暗襲來。
黑暗中,只聽見李迅叫道:“他把夜明珠的機關給廢了!”頓了頓,他又疑惑道:“他怎麼知道機關總樞在哪?”
等孫翔趕人出去把燈提進來,大殿裡已經不見了白衣人的蹤影。
黑暗突然降臨之後,喻文州便在等。
他很快等到了。
一片冰冷而薄銳的東西抵住他的喉嚨。
“很好笑嗎?”感到手中的銀刃上傳來輕微的顫動,葉修略覺無奈。他收回小刃,翻身在喻文州對面坐下。
黑暗中,兩人對坐著,一時無言。
喻文州聽著樓下人群騷動:“你方才步步退避,是想找出機關。”
葉修坦然承認:“比預計的時間稍微長了點。”
乾脆利落搗毀機關,扔下混亂的眾人自己悠然退身,的確是他的風格。
喻文州問:“大費周章找我何事?”
葉修道:“討一杯茶。”
喻文州啞然失笑。他並不信葉修所言,卻還是推了杯子過去。
美酒千斛的鬼宴上,只有喻文州處有茶。
樓下一片混亂,黑暗中,兩人對坐飲茶。
已不是江南院落裡,兩少年分據石桌兩側,一壺清茶便能閒談一日。相知愈深,話愈少,人情事理真是無可捉摸。
“這次的鬼宴甚是奇怪,恐怕更有他人插手其中。”葉修懶散地說,如話家常,“想來你也注意到燈火有古怪。”
燈火繁多,皆臨近鬼殿。鬼殿之中,卻並無一盞。像是不欲人看出燈火的端倪似的。
喻文州道:“而且燈火的排列位置,與幻陣並無差別。”他說著,指尖輕輕一點,“你我足下,此刻便是死門之位。”
“所以你一踏入鬼殿便發覺,不惜獨坐在此監視至今,以防有變。”
喻文州低聲道:“或許此陣便是我設下,葉修,你應當知道,若有必要,我可以殺你。”
葉修道:“是,並且你不會手軟。但是你會給我個敞亮明白,而不是這種方法。”
忽然黑暗消去了,鬼侍提著燈急急走進來。光亮恢復的那一瞬間喻文州斂去了面上所有表情。
他自己亦不知道聽那句話時,露出了什麼神色。大約是在黑暗中,所以可以肆無忌憚流露。但無論如何,他不能允許那被葉修看見。
樓下,那個嘉世的年輕人怒聲高喊著葉修的名字。喻文州瞥了眼對面那人,微微一笑:“若你還有沒說完的話,最好儘快。我想你很快便會被發現了。”
就算沒被發現也會被你推出去的。葉修漫不經心道:“除了敘舊之外——喻文州,你設的局,你袖手當個局外人,好像太輕鬆了點。”
喻文州說:“你是要把這渾水攪得更亂了。”他這樣說,卻沒有阻止的意思。
“其人在暗,只能越亂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