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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高興的臉色,在他面上是未曾見過的。我們都圍集在他身旁,注視他那枯瘦的項頸,曾出過血的小耳朵,以及他的向裡卷的袖口,細削的手臂。在這時候,我恨不得把我所有的玩具、書物,都送給了他,就是把我自己正要吃的麵包,正在穿著的衣服全送給他,也決不可惜。還想伏倒在他身旁去吻他的手。我想:“至少把那火車送他吧!又覺得非和父親說明不可。正躊躇間,忽然有人把紙條塞到我手裡來,一看,原來是父親。紙條上用鉛筆寫著:”撥來可西很歡喜你的火車哩!他不曾有過玩具,你不想個辦法嗎?“

我立刻雙手捧了火車,交在沒來可西的手中:“把這送給你!”沒來可西看著我,好像不懂的樣子,我又說:“是把這送給你。”

潑來可西驚異起來,一邊看我父親母親,一邊問我:“但是,為什麼?”

“因為安利柯和你是朋友。他這個送給你,當做你得賞牌的賀禮。”父親說。

潑來可西很難為情的樣子:“那麼,我可以拿了回去嗎?”

“自然可以。”我們大家答他。沒來可西走出門口時,歡喜得嘴唇發振,卡隆幫他把火車包在手帕裡。

“幾時,我引你到父親的工作場裡去,把釘子送你吧!”撥來可西向我說。

母親把小花束插入卡隆的紐孔中,說:“給我帶去送給你的母親!”卡隆低了頭大聲地說:“多謝!”他那親切高尚的精神,在眼光中閃耀著。

傲慢 十一日

走路的時候偶然和撥來可西相碰,就要故意用手拂拭衣袖的是卡羅。諾琵斯那個傢伙。他自以為父親有錢,一味傲慢。代洛西的父親也有錢,代洛西卻從不以此驕人。諾琵斯有時想一個人佔有一張長椅,別人去坐,他就要憎嫌,好像玷辱他了。他看不起人,唇間無論何時總浮著輕蔑的笑。排了隊出教室時,如果有人踏著他的腳,那可不得了了。平常一些些的小事,他也要當面罵人,或是恐嚇別人,說要叫父親到學校裡來。其實,他對著賣炭者的兒子罵他的父親是叫化子的時候,就被自己的父親責罵過了。我不曾見過那樣討厭的學生,無論誰都不和他講話,回去的時候也沒有人對他說“再會”。他忘了功課的時候,連狗也木願教他,別說人了,他嫌惡一切人,代洛西更是他嫌惡的,因為代洛西是級長。又因為大家歡喜卡隆,他也嫌惡卡隆。代洛西就是在諾琵斯的旁邊的時候,也從來不留意這些。有人告訴卡隆,諾琵斯在背後說他的壞話。他說:“怕什麼,他什麼都不懂,理他做什麼?”

有一天,諾琵斯見可萊諦戴著貓皮帽子,很輕侮地嘲笑他。可萊諦說:“請你到代洛西那裡去學習學習禮貌吧。”

昨日,諾琵斯告訴先生,說格拉勃利亞少年踏了他的腳。

“故意的嗎?”先生問。

“不,無心的。”格拉勒利亞少年答辯。於是先生說:“諾琵斯,在這樣小的事情上,你有什麼可動怒的呢?”

諾琵斯像煞有介事地說;“我會去告訴父親的!”

先生怒了:“你父親也一定說你不對。因為在學校裡,評定善惡,執行賞罰,全由教師掌管。”說完又和氣地說:“諾琵斯啊!從此改了你的脾氣,親切地對待朋友吧。你也早應該知道,這裡有勞動者的兒子,也有紳士的兒子,有富的,也有貧的,大家都像兄弟一樣地親愛,為什麼只有你不願意這樣呢?要大家和你要好是很容易的事,如果這樣,自己也會快樂起來哩。對嗎?你還有什麼要說的話嗎?”

諾琵斯聽著,依然像平時一樣冷笑。先生問他,他只是冷淡地回答:“不,沒有什麼。”

“請坐下,無趣啊!你全沒有情感!”先生向他說。

這事總算完結了,不料坐在諾琵斯前面的“小石匠”回過頭來看諾琵斯,對他裝出一個非常可笑的鬼臉。大家都鬨笑起來,先生雖然喝責“小石匠”,可是自己也不覺掩口笑著。諾琵斯也笑了,卻不是十分高興的笑。

勞動者的負傷 十五日

諾琵斯和勿蘭諦真是無獨有偶,今天眼見著悲慘的光景而漠不動心的,只有他們倆。從學校回去的時候,我和父親正在觀看三年級淘氣的孩子們在街上溜冰,街頭盡處忽然跑來了大群的人,大家面上都現出優容,彼此低聲地不知談些什麼。人群之中,有三個警察,後面跟著兩個抬擔架的。小孩們都從四面聚攏來觀看,群眾漸漸向我們近來,見那擔架上臥著一個皮色青得像死人的男子,頭髮上都粘著血,耳朵裡口裡也都有血,一個抱著嬰兒的婦人跟在擔架旁邊,發狂似的時時哭叫:“死了!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