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逢其時”,發出“相思相望而不得相親”這樣絕望的預言?
何子謹對孩子說:“其實我不是你爸爸”,卻對方君遲說:“他就是我養育了十五年的孩子。是這世上除你之外,我最深刻的牽掛。”自相矛盾,語焉不詳,為什麼即使在臨終遺言裡,他也不肯清清楚楚做個交代?
他說:“讓我這輩子最後任性一次”。這最後一次任性,卻是為那個孩子謀取最好的未來。
…… ……
方思慎沒有想到,發掘更多的內情,其結果不過是引發更多的疑問。明明早已長大成人,這一刻彷徨無依的孤獨感,竟比十五歲那年寒冬還要強烈。
於是,他前所未有的思念起母親來。
冷靜地將信件放回去,把螺絲釘照舊擰好,地板上細碎的木屑清掃乾淨。除非趴到櫃門上端詳,否則不可能看出異樣。
躺在床上,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在心中呼喚:“媽媽……”
方篤之一早起來,左眼皮就跳得厲害。前來幫忙收拾東西的小護士嬌聲笑道:“左眼跳財的啦!方院長您是貴人啊,我呀,一見您左眼就跳,過年紅包要收到手軟咯!”
然後方院長的右眼皮也跳起來。
打電話給兒子,沒人接。改撥家裡座機,還是沒人接。再打給高誠實,這回倒是通了。
“誠實,你先把小思捎上,再到我這兒來。”
“現在?”
“現在,他在家裡。”
高誠實想這倒是方便。十分鐘後,人已經出現在方院長家門口。敲了許久也不見開門,猜想師弟莫非提前自己走了,打電話又不通,索性直接開車到醫院。
不想方篤之劈頭就問:“小思呢?”
“啊?師弟不在您這兒?”
“你沒看見他?”
“沒有啊,您說他在家,可我敲了半天門也沒人應啊。”
“他搞什麼!”方篤之拿起手機,又撥了兩通,這回變成“對方已關機”。
“你不是有鑰匙?怎麼不進去看看。”
高誠實心說您提醒我了,回頭趕緊把那鑰匙還您。
方篤之一揮手:“走,回去!”
進門看見四處貼著福字窗花,心頭暖融融的。旋即想起來不對,高聲叫道:“小思!”兩步跨進兒子臥室。
人正在床上躺著呢,竟似毫無知覺。伸手一摸,面板滾燙。
“小思!小思!”方篤之急了,趕緊抱起兒子。
高誠實跟在後頭嚇一跳:“師弟這是怎麼了?教授,讓我來吧,我背師弟下樓。”
方篤之這時也有些力不從心,只得交給他。心急火燎又回了醫院,打電話拉關係找主任醫師來給兒子看急診。
第二天臘月二十九,高誠實早定了這天的機票回老家。雖然他一副赤膽忠心要留下來幫忙,方篤之到底沒答應。
除夕日的早晨,燒終於全退了。方篤之覺得兒子燒得有些迷糊。沒醒的時候,一會兒“爸爸”,一會兒“媽媽”,那可憐模樣瞧得人心都碎了。如今雖然醒了,神情卻有些呆呆的。往往一句話,半天才等到回覆。好在風寒急症,來得快,去得也快。燒一退,方篤之便不肯再給他吊水,改吃成藥。
手裡晾著送藥丸的白開水,絮絮叨叨數落:“這麼大的人,就不知道自己注意,我看你非把爸爸急死了才高興。總不肯讓我過個安生年吶,真是前世造孽欠了你的……”
醫院裡凡是能走的都走了,那些個大紅燈籠、對聯福字,襯得建築物內部越發空曠。
“爸……”
“嗯?”
“年……已經過了?”
“說什麼傻話,今兒臘月三十,除夕還沒過呢!”
“那……咱們回家吧。”
方篤之看看兒子,忽然高興起來:“對,應該回家!走,咱們回家過年!”
頭天有高誠實換手,後邊卻全是他一個人頂著,那雙高症狀便有點兒復發的意思,出電梯的時候不禁微微晃了晃。方思慎不迷糊了,一把扶住:“爸,沒事吧?”
“沒事沒事,回家補個覺就好。”
在方思慎的堅持下,車扔在醫院停車場,父子倆到門口去攔出租。司機不肯打表,一口價,五十。
“您也不看看,今兒什麼日子?等過了四點,您就是出一百,也沒人肯拉了!”
“成成成,走吧走吧。”
坐上車,方思慎忽道:“爸,家裡什麼吃的都沒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