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叉戟傭兵團的脊樑就斷了,跟隨而來的將是無可挽回的潰敗。
斯坦迪福賭中了,在他的示範作用下,傭兵團損失了排在最前的數千精銳,終於用更寬的戰線抗住了矮人軍隊。
戰役轉入第二階段,變得更加沉悶也更加殘忍。這不是斯坦迪福習慣的戰爭模式,相比之下,他更擅長正面突擊時有騎兵在兩翼奇襲,或者故意示敵以弱,把對方引到實現張開的大網中去,又或者索性退兵,隔日再戰。
但是他正身處這個戰場,幾乎沒有任何計謀存在的可能,他懷念身披重甲的鐵騎,懷念進退如疾風的輕騎,懷念一切可以給戰爭帶來變數的東西。深陷矮人軍隊的泥沼,他就像一頭困在隆重的猛獸,縱有一身能耐,都被死死地束縛住。
斯坦迪福已經記不清是什麼時候開始下雨的,他的眼睛早已被鮮血矇住,起初是溼滑,之後是凝固後的乾硬,再被雨水一衝,眼睛看出去整個世界都成了紅色。
天空黑了下來,不知道是因為烏雲遮天,還是黑夜即將降臨。斯坦迪福每一次轉身都能看到親兵倒下,倒在慢慢堆積起來的屍體上。那是跟隨了他不知道多久的親信。斯坦迪福一度覺得,能夠跟隨自己是他們的幸運。可是現在,他們正無聲無息地倒在這片從未踏足過的土地上。
斯坦迪福覺得自己有責任讓他們的死變得有價值,而不是毫無意義的消逝,他必須要贏下這場戰役,然後才能把隨時可能出現的矮人援軍擋在雀尾城下。
他怒吼著,每一次出手都吝嗇地計算著鬥氣的消耗,能用刺擊就絕不劈斬,但是周遭的景象讓他的心漸漸涼了下來。疲勞開始展現它的威力,已經五天沒有睡過一天完整覺的騎士們,正以遠超敵人的速度倒下。
斯坦迪福露在頭盔外的黑髮已經染成紅色,向來沉穩的中年臉龐上,悲哀和不甘兩種情緒夾雜著。他不願輸,不能輸,也輸不起。戰爭進行到這個地步,輸就等同於死,但凡還有一絲理智,就能看清這點。可理智同樣告訴他,他已經不可能贏下這場戰役。
戰線開始朝著三叉戟傭兵團這一側侵蝕,斯坦迪福腳下屍體堆積如山,他已經有很久沒有踩上過堅實的土地了。兩個矮人衝上來,斯坦迪福讓過其中一人的雙手劍,長劍刺中另一人的胸口,透過不堪一擊的輕甲,刺破心臟。
斯坦迪福冷蔑地笑著,這樣的鎧甲穿與不穿有什麼區別。這一刻,他完全忘了,自己身上的秘銀鎧甲出自巨人城邦矮人工匠馬庫斯之手。
再刺死一人,轉身應付側面衝上來的矮人時,斯坦迪福一腳踩空摔到在屍體堆裡,右手長劍條件反射般地支地,然後一下捅穿幾具交疊在一起的屍體,情急之下,斯坦迪福左手抓住手邊的什麼東西,朝著逼來的矮人用力投擲過去。
矮人胸口被狠狠擊中,彈飛出去,斯坦迪福這時才看清,被他扔出去的是一位親兵的頭顱。他癲狂般怒吼著站起來,卻發現附近已經沒有一個騎士。
就在他剛剛意外摔倒的剎那,傭兵團殘兵轟然潰逃,如喪家之犬。
斯坦迪福仰天狂笑,他曾以為自己帶出了一支鐵軍,可現實卻如此諷刺,突然放晴的一抹天空,就像一張掛在天上的冷笑的臉。
斯坦迪福揮劍衝下屍山,姿態決絕而瀟灑,長劍所及,矮人戰士應聲飛起。連殺數十人後,矮人已經被他殺得膽寒,遠遠圍著他不敢靠近。
斯坦迪福持劍站在那裡,像一座鏽跡斑斑的雕塑,一動不動,臉上的神情快意之極。
足足僵持了幾十秒,矮人們試探著靠上來,這才發現這位三叉戟傭兵團團長,已經氣絕而亡。
出於對他的尊重,沒有人堆倒這具戰神一般的雕塑。
殘餘的一萬兩千多名矮人邁過屍山血海,朝潰散的騎士軍隊追擊,夜色降臨之前,三叉戟傭兵團餘部幾乎全都死在了從背後刺來的刀劍下。
第624章 烈鷹
新曆4年4月22日夜晚,從雀尾城出發的矮人軍隊以死傷近兩萬人的代價,全殲三叉戟傭兵團五萬多騎士。
局勢緊迫,剩下的一萬多矮人軍隊並沒有去追殺向南流竄逃亡的部分騎士殘軍,而是匆匆集結整頓,留下幾百人沿途收攏傷兵,便朝費蒙、銀雀花兩國交界處,曾經被稱做北落亂境的克里夫城拔營西進。
沿途的村莊、城鎮全都歷經了血腥的殺戮和洗劫,那支剛剛被他們消滅的傭兵團沒有給這些後來者留下足以提供補給的糧食或牲畜。
……
4月23日,龔塔草原艾瓦河兩岸的對峙已經維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