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兄,你們家族中,可有叫伯約的?”
“伯約?實不相瞞,在下字伯奕,族中先輩業已仙逝,不知使君尋的這個伯約,今歲幾何?”姜敘笑著對馬越說道:“可能是偏房遠支吧。”
“喔,無他,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馬越擺了擺手,心中感到氣餒,不過名將可遇而不可求,馬越也不在意,對姜敘說道:“伯奕兄,此次地動,冀縣百姓生計可落在大族之上,還望姜氏為百姓著想。”
提到地動,姜敘至今仍舊心有餘悸,拱手說道:“百姓安危,我等自當竭盡全力,使君此次派糧已然解去百姓燃眉之急,姜氏的粟米、錢財也在近日送出,哪怕傾全族之力也要保全冀縣百姓,還望使君放心。”
姜敘在內心裡對馬越這個州牧也是萬分尊敬的,別的不說,單論韓遂叛軍攻掠涼州之時冀縣的望風而降,這位青年州牧非但不怪罪,在大災之時居然還會親自送出財貨幫助他們支撐生計,僅這一點便足以收穫涼州百姓的愛戴。
誰不知道,隴縣才是受災最重的地方,聽奔走相告的流民言語,州牧宗族棲身的張家川山林的大地甚至都已經裂開,州牧此時不在內安頓,反倒差遣物資輸送各地,這何嘗不是愛民如子?
“都是涼州人,不用說那麼多,既然如此,伯奕兄留步,在下這便告辭了。”
馬越完成了這件事,此次在冀縣可謂是收穫頗豐,單單是城裡城外那些百姓看自己的眼神就知道,這一場不動刀兵的戰爭他已經贏了。
在他離開姜氏府邸之後,姜敘想起馬越曾提及的這個名字,召來宗族兄弟相問:“諸君,你可知道族中有沒有名叫伯約的人?”
一眾姜氏族人聚在一起,年齡最長者有四旬,最小者不過十之七八,其中武士氣概者有之,文士風流者亦有之,姜氏各房各丁皆有議事者,可問遍了所有人姜敘仍舊沒有找到一個叫伯約的人,只好作罷。
這些人中,有一個被稱作季明的少年,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剛剛得了字,方開始讀《詩經》,節南山中有一句令他銘記良久,秉國之鈞,四方是維。而這一句,恰恰可以簡記作約。
維,字伯約。
表字季明的少年牢牢地記住了這個名字,他要用來給自己將來的兒子取名。
他的名字,叫做姜冏。
……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如今只有這句話能夠形容馬越的心情了,他人還未回到隴縣,半路上便被隴縣派來的騎手截了下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訴苦……派去美陽縣收賦稅的人分文未取,僅僅在那裡留宿一日便急急忙忙回來,氣的馬越火冒三丈。
“誰他媽敢截我馬越的賦稅!”又是天災又是**,這些日子忙的腳不沾地,馬越的心性早已瀕臨爆發的邊緣,如今沒有的賦稅也收不到,他這個列侯焉能不氣?“把手書給我,我倒要看看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他腦海裡第一個閃過的身影就是江東猛虎孫堅孫文臺,比起目無法度,就是他這個涼州大人也比不過孫堅,討伐馬越時孫堅一路北上,看上去稍有不舒服的官員被殺了個乾淨,留下一條荊棘血路,荊州一線許多官位都空了出來。一州刺史都說殺就殺,似乎截自己一縣賦稅充作軍資思考上去也很正常。
接著,馬越便開啟了騎手轉交的手書,一眼便見到上面寫著熟悉的字型,‘美陽侯君皓親啟’,除了程立還有哪個?
程立在信上說他取用美陽一縣賦稅豢養死士親信,欲行間使之時,三月以來已粗見成效,今有三百餘刺客,七十六間使,不日啟程奔赴各地或為官吏,或做商賈、農夫、工匠、伶人,希望馬越能派來親信掌管這個位於美陽縣名叫‘劈柴院’的間使機構。
“哈哈哈,天不絕馬越,我有大將程仲謀!”信上沒有說程立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抱著如何的信念徵募到這群人,又是如何率領他們從兗州一路繞過洛陽走到右扶風的,他也沒打算問,只是他心中對那個終日板著張臉的老頭兒多了十分的感激。
當時輔國將軍兵敗,放逐涼州,多數舊部失散不見,如趙瑾、朱靈之流,程立也在其中,投奔他人是人之常情,卻不想在他都已經放棄涼州外的一切時,這天下間還有一個男人在為他謀劃。
程立為何要將間使組織放在美陽,那裡距離涼州不過二百里之遙,但那裡屬於司州,位於中原,可間使天下。
他內心的火還沒熄,他身上的血還沒涼!
他還盼望著馬越帶涼州諸部的鐵騎反攻回去,將那些曾放逐他的人一一驅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