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跟嫂子說她不小心把梳子摔斷了,得換把新的,又擔心被數落莽撞。可是嫂子專注地看著她的臉,輕聲卻篤定地說:“給姑娘道喜了。”
可惜她完全不記得自己的婚禮是什麼樣的,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參加,她是那個儀式上最重要的一件瓷器,被攙進來帶出去,只看得見眼前那一片紅色。所有的鼓樂,嘈雜,賀喜,嬉笑……都似乎與她無關,估計滿月酒上的嬰兒的處境跟她也差不多。她用力地盯著身上那件真紅對襟大衫的衣袖,仔細研究著金線滾出來的邊。民間女子,這輩子也只得這一次穿大紅色的機會。不過也不可惜——她倒是真不怎麼喜歡這顏色。她輕輕地捏緊了鳳冠上垂下來的珠子,到後來所有的珠子都溫熱了,沾上了她的體溫。她希望這蓋頭永遠別掀開,她根本不想看見蓋頭外面發生的所有事。前一天,嫂子和海棠姐姐陪著她度過了繡樓上的最後一個夜晚,她們跟令秧囑咐的那些話她現在一句也想不起來了。她只記得嫂子說,用不著怕,這家老爺應該是個很好的人——知書達理,也有情有義,婚禮推至三年後,完全是因為他覺得這樣才算對得住亡妻——這麼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