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視著眼前陶瓷般的少年,除去眼鏡後的他,更顯嬌媚。
滲水的黑髮,凝露的肌膚,慘白無血色的唇瓣,憔悴,卻使人愛憐,痛惜。
只是對方從不領情,他好痛苦,難道只有逼迫,硬捆,才能讓少年留在他身邊?不……如果遠漓不願,他又何求豪奪?他不想讓少年受到傷害,他人的,自己的,甚至……遠漓本人。
“傷心?哼!有嗎?誰?”為他傷心?對,似乎有,如果那個人得知他灰飛煙滅,會不會就此瘋狂?只不過,他早已不在乎那個人的感受了。
“有!”昔君猛然提高音量,回聲不斷,遠漓不由震了震。
“有……我……”
“哈?你?”少年挑高一邊眉,冷嘲熱諷不言而喻,“開什麼玩笑?你當便秘的不知地球有引力嗎?請你說話憑著內心,憑著真意。我和你才認識幾天?你又瞭解我多少?我們兩個就連朋友都稱不上,何來為對方傷心?信口雌黃前,能否先寫個大綱?”
或許,已經沒有適當的形容詞,可以正確的表露昔君此刻的心情。猶如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愕然,有口難辯,字不成話半句解不清。
遠漓搖搖晃晃地起身,背對呆坐地昔君,扶著樹幹行走。
儘管拋下狠話,但為什麼?好後悔,後悔對他說出了那些話,這把雙刃劍捅傷了他,也把自己刺地血淋淋。
掐指念算,想預測出下一次機會,怎料,無論遠漓怎麼推算,就是看不到自己的死期。
……怎麼會這樣?這不可能!人終有一死,即便他逃過一劫,也不該卜不了卦……為什麼?!
難道……他真要被那個人糾纏永世?不!不能這樣!
遠漓忽然猛咳不止,不似先前,而是撕肺裂心般,膝髀!胻足皆痛,耳邊無聲無息。
“咳……!”宛如胸口被重擊,咳出一灘駭人的血跡,氣逆,嗌幹,渾然倒地不起。
“……遠漓!”
第十八章:夜生妖嬈(一)
醫院,終日瀰漫刺鼻的藥水味,這股氣味彷彿年中無休的便利店,敬業,盡責,即便招人厭煩,也拭不去它無形的糾纏。
獨有的氣息,讓院內的氛圍變得更為凝重,肅殺了所有的色彩。
不安、焦急、淒涼、悲傷……
但也不乏期待和欣慰。
只是這邊,讓人堪憂……
“他能否熬過這段危險期很難說。你不知道他有很嚴重的肺疾嗎?”剛入中年的醫生,仰頭看著比他高出一個頭的少年,眉間緊皺。
昔君微微一愣,有些意外:“他身體嬴弱,班裡都知道……”
醫生嘆了口氣,好似對他的回答相當不滿:“他肺上有一個小洞,而且已經停藥很久了,這等於是慢性自殺。再加上高燒不退,先前又落水窒息了片刻,引起了肺部水腫,咳血,昏迷。”
這些話,無不一在表達,遠漓的生命垂危。
高燒使脆弱的肺雪上加霜,此後又吸入大量的河水,好似在往傷口上撒鹽。
聞言,昔君整個人都懵了。
醫生所說的“停藥很久”不斷在他的腦海中迴盪。這才意識到,遠漓今天的行為根本就是企圖自殺,他早已如此打算,放棄生命……為什麼?
“即便他能度過危險期,保住了性命,有90%以上的機率無法醒來。你儘快聯絡一下他的父母。”
也就是……植物人嗎?
……
寂夜,殘月懸空,秋風撫雲,時不時遮掩乳色的光暈,宛似天空正眨著眼睛。
床上的悽美人閉著眼簾,戴著氧氣罩,安安靜靜,好像普通的睡眠。
左手腕上插著一根細針,床頭的鹽水架上掛著不同的瓶瓶罐罐,順著纖細透明的輸液管,不住的流入少年的體內。
胸前,肩膀,都貼著似一元硬幣般大小的圓紙,連線一旁“嘀嘀”作響的觀測儀。
窗戶被人拉開,涼風迫不及待的侵入,吹拂起紗簾。
一個高大的身影輕盈躍入,小心地關上窗,房內再度寥寥無多餘的響動。
醫院的探病時間有限,昔君只得翻窗再進。
伸手輕柔地撩去遠漓額前的碎髮,看著他目不轉睛,眼眸溫情似水。
救醒他,又會被冷言相待吧?但他要他睜開雙眼,即使得不到回應又有何憾?少年想離開塵世,可他不願他離去。
密室無風卻起風浪,環行一週,金色的字型圈起整個房間,風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