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激奮、到底,每個人心裡都有數,這場驚天動地的惡鬥,結是結束了,然而,結束得可夠光彩?
全是由厚實的大麻石砌成的這間獨室,作長方形,面積狹窄,但卻乾爽,沒有任何窗戶,僅得--扇門,卻也是生鐵鑄造,石屋裡,只一桌一椅,地上鋪著一層茅草,草上墊了條精緻的毛毯,再加上一床破被,這就是毒魄如今的臨時“行館”了。
他傷得很重,重到曾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如果不醫治,也許就這麼死了,然而,狄用疆好像不願意讓他死,至少,不願意現在就讓他死,把人抬回“抱固嶺”“鬼王旗”的總壇之後,狄用疆火速召請了附近最有名望的兒個郎中來做會診,郎中們絞盡腦汁,集中經驗,用最好的藥物,以最仔細的照顧試圖和死神競爭,結果,是郎中們贏了,可是贏得十分艱苦。
從毒魄恢復意識,清醒過來的那時,就被移送到這間石屋內加以監管,他默默的記算日子,連今天,已經有十八個晝夜了。
據每隔一日仍來替他把脈下藥的郎中說,他這條性命簡直是撿來的,鬼門關上這一趟過客,險些就成了常客;當初會診的當口,郎中們全被眼前這人的傷勢嚇呆了,外傷累累,全身上下,有多處的割刺創痕,肌翻肉綻,血糊淋漓,但還不算嚴重,嚴重的是他的內傷,血氣逆轉,心脈衰弱之外,肋骨斷了兩根,且左臂脫臼,韌膜亦有撕裂現象,將傷情總括起來,便是腑臟受震甚劇,心肺瘀腫,元精枯竭,另帶流血過多,造成虛脫,人傷到這步田地,可以說已是奄奄一息,命若遊絲,在平常的情況下,他們決不敢下手救治,兔招麻煩,然而此來乃奉“鬼王旗”的大當家相召,在狄用疆堅持不論死活,必須全力搶救的逼令下,他們只有硬起頭皮分工合作,各盡所長,郎中表示,或許是機運吧,他們連自己都不能相信,居然真個將人從陰陽界上拉了回來!
毒魄一直在揣摩狄用疆的心態,他為什麼要這麼耗神費勁的挽救自己生命?為什麼不肯立即除掉這心腹大患?他的目的何在、意圖何在?想多、想久了,毒魄已大概得到一個結論,只是尚待證實。
昏迷的時間加上移至石屋來的十八天,毒魄受傷迄今,也有二十餘日了,這段辰光裡,他的傷勢恢復的相當迅速,除了斷骨尚未完全癒合,血氣仍欠順暢之外,創口已大部封口生肌,精神也頗見好轉,有時候,他甚至可以拄著柺杖在石屋內溜一陣,哦,對了,柺杖還是狄用疆派專人替他送來的哩。
因為沒有窗戶,他只能從鐵門隙縫間透進的光線來猜測時辰,此刻,他估量,約摸近黑了,算是又過了一天……
靜靜的盤坐在茅草鋪上,毒魄閉目寧神,開始運氣調息,這亦是他養主自攝之道,既有良藥妙醫,如再循序保元,身子就會好得更快了。
門外,突然響起一陣金鐵扭動聲,嗯,是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毒魄沒有理會,他以為是按時送飯的那個大麻皮又來照例“擺飯”啦。
鐵門“吱”聲啟開,片刻的靜默之後,首先是桌上的油燈被人點亮,接著,傳來狄用疆近在咫尺的嗓調,低沉中含有幾許關切:
“你的氣色不錯,毒魄,直到今日才來探望、實是為了善後諸事亟待處理之故,失周之處,尚請包涵。”
毒魄睜開雙眼,迎在眼前的果然是仍舊一身紫袍的狄用疆,狄用疆坐在石屋中唯一的那張木椅上,正含笑相視,他額心的那道新痕已長成了肉紅包,看上去令人稍稍有點彆扭的感覺。
伸腿下鋪,毒魄就待起身,狄用疆連忙以手虛按,迭聲道:
“坐著就好,坐著就好,你身子還欠利落,可要少勞累……”
毒魄坐了回去,拱拱手道:
“大掌旗親臨探視,實不敢當,尤其得蒙成全一命,更該謝過--”
微微一笑,狄用疆道:
“不用謝我,毒魄,安知我留你性命,不是另有用意?”
毒魄平淡的道:
“這個,我心裡有數,不過能多活幾日。亦全屬大掌旗額外之賜,仍該道謝。”
狄用疆雙手合疊於膝,緩緩的道:
“有件事,我必須間清楚,毒魄,我妹子如今到底人在何處?”
毒魄笑了:
“大掌旗,這恐怕是你留我活口的原因之一吧?”
狄用疆坦然道:
“不錯。”
略一沉吟,毒魄道:
“讓我考慮一下能不能說……”
狄用疆正色道:
“只怕你非說不可,毒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