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採取男女分座制度,又是依品級定的座兒。因此,自進殿之後,平南侯府數人便分成了幾撥。
傅珺安靜地跟在引路宮人身後,與鄭氏一同往女眷的後排入了座。
她們坐的位置並不顯眼,前頭還有一個柱子擋著,基本上只要不出聲兒,便不會有人注意到這裡。
至於傅珈,卻是隨侯夫人坐在了前排,離著那紅氈鋪就的過道極近。在分開之前,傅珈那得意的眼神故意往傅珺身上瞄了好幾眼,傅珺真是想想都覺得無聊。
待坐定之後,傅珺便抬起眼來,從容往四下看了一看。
殿宇寬闊,傅珺看不到身後的情景,只能瞧見正前方男子座位處排得滿滿的几案。她略略抬頭,看了看懸在梁間的白紗宮燈。便是那宮燈十分明亮,也不能盡照殿中角落。
傅珺又向殿門那裡看了看,卻見那裡空出了好大一塊位置,既未安排座位,亦無宮人侍立。只地上鋪著厚厚的青絨氈子,與過道處的紅氈涇渭分明。
看到此處情景,傅珺便微蹙了眉,心下暗忖這般佈置也不知是何原因。
便在她這般細緻觀察周遭情景之下,時間已是緩緩流逝。傅珺在座中看到了諸多熟悉的面孔次第而來,盧悠、張凌、裴熹等人亦俱都入了座。
說起來,裴宥一家在前段時間的護國公案中卻是倖免於難。裴宥雖與元后是極親近的血脈,所幸案發之時他年紀尚小,且其父亦不曾參與其中。因此,裴宥如今依舊坐在兵部左侍郎的位子上,只不過從裴熹對傅珺的態度來看,這裴家的日子現下怕是不太好過。
傅珺一面心下暗忖,一面又向殿門口張了張。便在此時,只聽那門外驀地響起了一陣宮樂,隨後便有小監尖利的聲音道:“契汗國大皇子殿下駕到——明主公主殿下駕到——”
隨著這尖利的通傳之聲,那宮樂便越發地隆重起來,傅珺隨著眾人站起身來,卻見契汗國皇子蕭常遠與明珠公主蕭紅珠並肩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二十餘黑甲武士,個個神態兇惡、面目猙獰。
主賓到場,鴻臚寺卿謝瑛立刻親自迎了過去,朗聲笑道:“大皇子殿下與公主殿下至此,不勝歡迎之至。且請少坐,待吾皇駕臨,即可開宴。”
傅珺這還是頭一回看見謝亭的父親,此時不免多看了兩眼,卻見謝瑛是個風儀極為出眾的男子,樣貌清俊、氣度灑然。此際,他只帶著幾名文官站在契汗使團身側,便有黑甲兵在旁,氣勢上卻是一絲不弱,一行一止極有大國風範。
蕭常遠此時便笑道:“謝大人客氣了。”他的官話說得遠不及蕭紅珠流暢,聽在耳中有些生硬。不過他的長相倒是比其妹斯文一些,眉眼間沒有那種凌厲之感,看著是個溫和的人。
謝瑛便陪同契汗國眾人來到了最靠近皇座的位置,期間他與蕭常遠說笑如常,看上去頗為熟稔。想來這段時間他身為外交部成員時時陪同貴賓,卻是與這位大皇子關係不錯。
待契汗國使團就座之後,身為主人的皇帝終於出場了。
聖駕光臨,那一番排場自不必細說。傅珺唯有一點好奇,卻不知那位傳說中的福安公主,是不是亦會如期到場呢?
第391章
待一通繁瑣的禮節終於結束之後,傅珺這才跽坐於案後,遠遠地向寶座上的數人看了一眼。
高居寶座之上的不只有皇帝與德妃,許慧亦在座,如今應該叫做許昭儀。
許昭儀的位置便在皇帝的左邊,與德妃卻是呈分庭抗禮之勢。傅珺這一見之下,連對福安公主的好奇也忘了,只覺得眼前情景萬分詭異。
她知道皇帝對許慧一直頗為在意,卻沒料到這在意的程度居然這樣深。難道說,當今聖上對這位護國公的唯一餘脈,竟是真心愛慕的麼?
傅珺滿心訝然地看了許慧好一會,這才收回視線,轉向了一旁的皇室成員。
今天的皇室成員來得齊整,太子一家、二皇子並福安公主都在座。而英王劉筠卻是坐在寶座階下,與契汗使團對面而坐,位份上卻是低了好些。
因劉筠闔府所坐的位置與傅珺恰在同一平行線上,因此,那英王妃是何長相,小郡王與小郡主又是怎生樣貌,傅珺一概瞧不見。
其實,便瞧見了又能如何?
劉筠已是年逾三旬,他與傅珺之間,從來就隔著整整一個世界。傅珺此刻倒是覺得,自那一曲《亂紅》之後,她的心境已經平淡了許多。便如此刻,明知英王妃高居座上,傅珺卻也絲毫不為所動,只淡淡地瞥了一眼便罷。
說起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