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靖邊話音一落,劉筠的神情立刻變得冷肅起來:“楊成喜死了?”
“是,陛下。”何靖邊道:“據仵作驗明,楊成喜屍身腐爛嚴重,推測已死亡五年或者更長時間,而宮裡的楊成喜卻是三年前失蹤的,也就是說,在楊成喜死後有人冒名頂替於他,又在宮裡待了兩年。臣推測,應是那個殺掉楊成喜之人易容假扮成了他,混跡宮中,後不知因何事跑了,這才有了楊成喜失蹤案。”
劉筠身上的氣息一下子冰冷如刀。
“易容術?”他扣著桌案的手驀地停了下來,神色微凝,“江湖上的易容術有這麼高明?”他問道。
何靖邊的神情越發嚴肅,沉聲道:“江湖門派的易容術並不高明,但據臣所知,藏劍山莊的易容術卻是極高明的。”
“藏劍山莊?”劉筠的眼角微微一眯,眸中/射/出冷電般的寒光,“他們與此有關?”
“臣還在查。”何靖邊道,但神情卻未見輕鬆:“臣現在就很擔心,若真與藏劍山莊有關,陛/下/身邊……”
“無妨。”劉筠立刻截斷了他的話,淡淡而笑,“藏劍山莊從不與任何一國對立,否則他們也活不到現在,如今朕得登大寶,江山穩固,他們沒有理由對朕不利。”
言至此處他微微一頓,神色復又冰冷:“不過,這倒提醒了朕一件事,你去尋個行家。仔細驗一驗朕那兩個好侄兒的棺木,看看死的是不是本人。”
“是。”何靖邊沉聲應道。
“還有,你這些日子一直在拷問逆王餘孽,可曾問出了別的事情?”劉筠道。
“啟稟陛下,臣接下來正要說到此事。”何靖邊的眉峰又皺緊了,語聲沉肅,“有人交代,逆王身邊除失蹤的大小眼男人之外,似還有另一股暗中的力量在幫助他,宮變當晚。這股力量潛入承明殿。格殺暗衛,終致先帝爺駕崩。”
“先帝爺駕崩是因吳氏那賤婦下了毒。”劉筠的神色間含著震怒,語氣亦極冷,“逆王母子罪無可恕。吳氏一族朕定要嚴懲。”
何靖邊並不言聲。只沉默靜立。
他們聯調司只聽命於皇帝。並不參與朝政,此等事情不在他的管轄範圍內,他相信劉筠此刻也不是想要聽取他的意見。
果然。劉筠言罷又靜了一會,方接著剛才何靖邊的話道:“當初朕就在奇怪,以逆王身邊那點兒人,就算與吳氏內外勾結,以先帝身邊一百暗衛之力,亦斷不可能無一生還者。如今倒說得通了。只是,那股暗中的力量最後為何又不見蹤影?”
“陛下所疑,亦正是臣不解之處。”何靖邊道,面色變得越發沉重,“這些人既有弒君之能,為何最後關頭卻不出現,眼睜睜看著逆王伏誅而無一絲動靜,後來/幹/脆消失不見。這一點,臣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承明殿中一片沉寂,君臣二人俱是蹙眉不語。
過得一刻,劉筠方抬起頭來看向何靖邊,語聲冷凝:“此事方為大患,藏劍山莊可以放一放,先查此事為要。”
“是,陛下。”何靖邊立刻應道。
劉筠捏了捏前額,將身子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出了口氣,微有些倦怠地道:“罷了,先這般吧,你下去吧。”
何靖邊躬身應了聲是,便即向外走去。
“且慢。”劉筠忽然出聲。
“是,陛下。”何靖邊立刻停下腳步,轉首躬身而立,靜候指令。
“朕忽然想起一事,朕隱約記得,溫國公家有一房媳婦似是出自吳氏一族。”劉筠不緊不慢地道,神態十分輕鬆,面上還含著笑意:“這種事情,你們聯調司可比朕清楚得多,你只說朕有無記錯罷。”
何靖邊怔了怔,低垂的眼眸中迅速掠過了一絲訝然。
劉筠當然沒記錯。
溫國公嫡次子孟瀚之妻吳氏,便是吳氏族女,何靖邊絕不相信與溫國公做了多年翁婿的劉筠,會連這個都記不清。
不知何故,那一刻,何靖邊眼前驀地便浮現出紫薇林中的那個背影來,若他沒記錯,這位傅氏四女在溫國公府受的委屈,便來自於二房吳氏及其嫡出的女兒。
何靖邊幾乎是一瞬間便明白了劉筠的用意。
他微微躬身,語聲平靜地道:“陛下所言甚是,溫國公次子孟瀚之妻便是吳氏。”
“很好。”劉筠笑了起來,招手喚過何靖邊,“朕就一事不煩二主了,恰好你在,便替朕跑一趟,往溫國公府給朕傳個旨。”
他一面說著,一面便運筆如飛,也不喚秉筆太監,親在那空白詔紙上迅速地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