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四哥和達叔如此說來,楚昊宇似明白了什麼,卻也更加疑惑。不等楚昊宇開口,楚昊旭接著剛才說道:“父皇大才,可終究一凡人罷了,雖能保我楚家一時,卻不能保我楚家生生世世,也不能佑我楚家江山生生世世。所以,帝陵內只是父皇的衣冠冢,真身埋骨在這落霞山,不留碑不留名,只願與落葉齊朽。”
再次一頓,楚昊旭搖頭髮出一聲苦笑,道:“父皇既然猜到我必反,想來業已原諒我了,只是,那為我而死的千萬英靈,我楚昊旭有何顏面去面對他們?”
看楚昊旭如此模樣,楚昊宇卻是不知能說什麼,一聲輕嘆同時斟滿一碗酒遞了過去。
徑自接過一飲而盡,楚昊旭臉上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不過虎目中卻是有淚水流下,大笑道:“自己做了錯事,卻讓無數人代為受過,你楚昊旭還何以為英雄。天下兵馬大元帥?哈哈,我還有何顏面苟活於世?”說到悲痛處,楚昊旭直接拎起酒罈,大口大口灌了起來。
聽到楚昊旭的話,一直沉寂的楚凌竟是顫抖起來,五指更是深深掐進手掌。
好久好久,楚凌深吸口氣壓下心頭的悲憤起身走到桌前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而後又走到楚昊旭身側跪下,再次磕了三個頭,道:“楚凌不過一棄兒,承蒙先帝收養賜名傳授武藝,後來更是帶在身邊言傳身教。先帝大恩,楚凌萬死難以為報,然先帝對楚凌唯一要求,就是侍奉四少爺。”
“楚凌跟隨四少爺三十年來,四少爺始終待我如手足,對於少爺大恩,楚凌不僅無以為報反而在四少爺最需要時候,倒戈一擊。楚凌先負先帝所託,後負公子厚愛,還有何顏面活苟活於世。”話到最後,楚凌竟是發出一陣比哭還難聽的笑聲,五指間已有鮮血淌下。
“痛快,痛快!”大叫聲中,楚昊旭放下酒罈望著楚凌問道:“敢不敢陪我喝一罈?”
抬起頭盯著楚昊旭的雙眼,楚凌沉聲說道:“公子所應之事,楚凌莫不敢辭。”
“好!”一聲大喝後,楚昊旭對楚達說道:“麻煩達叔再拿兩壇酒過來。”
發出一聲嘆息,楚達搖搖頭站起身來走出大殿,本就佝僂的身影看似更低了幾分。
當楚達消失在暗夜之中,楚昊旭突然笑了出來,道:“大丈夫有所謂有所不為,既然做了,就不應後悔,不過,”拉長的聲音中,楚昊旭臉上露出一抹痛苦神色,接著說道:“錯了,就應該受到懲罰。”
聽到四哥那奇怪的話,再看到他的神色,楚昊宇心生不妙,大叫道:“四哥?”
此刻,楚凌似猜到了楚昊旭要做什麼,也是一聲大叫,道:“少爺!”悲涼的叫喊聲中,楚凌胸中一熱,不過硬將到口中的鮮血壓了回去。
看楚昊旭嘴角流下一抹血跡,楚昊宇已經明白四哥做了什麼,也在突然間明白四哥為何要將達叔支出去。
“四哥,千萬別做傻事啊!”大叫聲中,楚昊宇揮掌印向楚昊旭的胸膛,將內力送進楚昊旭的經脈。
或是受到楚昊宇內力的刺激,楚昊旭噗嗤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將一襲白衣染成血色,而一張臉龐卻是白如紙,其中還有一抹不正常的紅暈。
在真氣輸入楚昊旭身體的一瞬,楚昊宇已經清楚他筋脈盡斷,尤其是丹田已毀,幾乎沒有恢復的可能,然而楚昊宇的手掌並不曾收回,試圖將他體內的真氣連起來。
衝楚昊宇笑了笑,楚昊旭搖頭說道:“沒用了,小七,收起來吧。”
與楚昊旭對視片刻,楚昊宇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臉慼慼的說道:“四哥,你這是何況呢?”
楚昊旭並沒有回答,只是衝楚昊宇笑了笑,而後拎起了酒罈。烈酒沾了不少血,已然變得血紅。故意搖搖酒罈,甚至有血酒飛濺,而後笑望著楚昊宇和楚凌說道:“還敢不敢喝了?”
這次,兩人都沒有開口,卻是同時把酒碗舉了起來。見此,楚昊旭不由發出一陣大笑,叫道:“不愧是我楚昊旭的好兄弟,來,我們喝酒。”
聽到楚昊旭的笑聲,楚達臉色大變,急速奔向大殿。未曾進去,楚達已聞到一股血腥味,佝僂的身體更是一陣搖擺。
緩步走了進去,看看楚昊旭慘白的臉龐,再看看滿地的鮮血,楚達佝僂的身體竟是一陣搖晃,甚至閉上了眼睛,可淚水已從眼角流下。
深吸一口穩住身軀,楚達才睜開雙目。走到楚昊旭對面坐下,嘶啞著聲音說道:“這酒,給老奴也倒一碗吧!”
望著楚達那似風中殘燭的身影,楚昊旭眼中有過不忍,不過口中卻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