膠州營成立將近大半年,一直是掛著個名頭,無人關心過問,這次一報功報捷,終於是引起了上面的關注,李孟心中本就是擔心手下愈發的心向朝廷,這次發餉更是讓他憂心不已。
但既然要來,總不能託辭攔著,李孟安排寧師爺去各處打聽下,這巡撫大人派來發餉的官員應該如何的招待,目前事事小心,總不能在這樣地小事上失了禮數得罪人。
誰想到打聽回來的訊息倒是和李孟想象的有所不同,歷來上面派人發餉,這發餉是次要的事情,關鍵的問題是點驗人數,看看你是不是吃空額,貪墨軍餉。
這點李孟倒是不但心,他這裡只是超編將近一倍,缺額對他來說太不可思議了,所謂事情同時上門就是如此,李孟盤算了下時間,發餉點驗的官員和這鄭家掌櫃居然在差不多的時間到達這邊,接待上還真是麻煩。
既然是上峰的點驗,李孟自然是要慎重的對待,在山東各地分駐的老兵都是回撤,在逢猛鎮和膠州整訓地新丁則是被填充上去,好在都是相鄰府縣,人數不算太多,地方上又是全力的配合,也不花費什麼力氣。
在膠州營系統裡面,李孟有大才,世情也算是通達,但某些小事上卻總是讓人感覺很奇怪,比如說這次點驗,誰都知道上面來人只不過是走個過場,只要是招待的好了,對方高興,到時候你在校場上隨便找些叫花子來站場就萬事大吉。可李孟卻如此的鄭重謹慎,各地的鹽丁老兵都是被調回了膠州,軍兵這還不算,除去必要留守的軍官之外,大部分的軍官也是跟著回來。
也有人猜測是不是李孟借這個機會把膠州營的最強力量都是抓在手中,不過這想法根本站不住,從兵到官都是對李孟死心塌地,何必去耍弄心眼去抓。
所以只剩下了一種解釋,那就是李孟確實是誠心誠意地要應對上面的這次發餉點驗,這就太匪夷所思,這年頭居然還有人按照朝廷的規條律法認真辦事,確實是讓人笑掉大牙。
末世之中總有許多古怪之事,比如說人人皆以規避朝廷律法,鑽空子牟利為能,若是誰老老實實的照做,反倒是眾人嗤笑的傻子。當然李孟在萊州府如此地威風,誰也不敢去笑話才是真地。
兩千五百兵,有四百人有輕甲,二百杆火銃,每兵有十幾尺長矛一根,佩刀一把,這些都是要整飭完備,士兵們的厚布軍服都是要漿洗乾淨,這一來一往,李孟發現僅剩地幾千兩銀子又是去了一半。
好在是快出正月,那些年前繳獲的戰利品索性是便宜發賣,倒也是有所補充,這才不至於太過緊張。
崇禎九年正月二十九那天,八閩商行的鄭掌櫃來到了膠州城,這位鄭掌櫃雖說身上穿著的是綾羅綢緞,可看那模樣還是海上打拼的,黝黑很是精壯,這待人處事的態度很是謙恭。先是老老實實的把鹽運使的引見書信派人送到巡檢宅院那邊,在巡檢衙門那邊得到了李孟的同意之後,這商定上門拜訪的時間。
八閩商行鄭掌櫃如此的客氣,李孟倒也不為難,在那帖子送過來當天,就派人傳信給海邊看守俘虜計程車兵們,說是人不用殺了。
這邊正要接待的時候,萊州府那邊又是有訊息傳過來,說是發餉點驗的人應該是在二月初三那天過來,雙方相差的時間不過兩天,真是麻煩的緊。
鄭掌櫃在福建那邊,經歷的氣候都是溫暖溼潤,想必過了長江之後就感覺冷的受不了,渾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生怕有一點漏風的地方。按理說,這等贖買俘虜的掌櫃,在身份上要比李孟低許多。
可李孟還是在進門之後院子那裡等候,難得見到一位歷史名人,或者是和名人相關的人物,估計這鄭掌櫃和鄭芝龍應該是有些親戚關係,那鄭掌櫃被值守計程車兵領進門,聽到介紹之後,說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膠州營遊擊李大人,忙不迭的快走幾步,準備跪在地上見禮問安。
看到這掌櫃,李孟也是忍不住笑了,膠州營上下官兵最多也就是加個夾襖,可鄭掌櫃看著如此精壯的模樣,居然裡三層外三層的包裹著,好似毛球一般的模樣,這氣氛倒是放鬆了幾分。
李孟見到對方跪在地上,連忙上前扶起,笑著說道:
“山東天氣寒冷,鄭掌櫃在這邊想必很不習慣。”
聽到李孟這麼說,這位鄭掌櫃可能也是知道今天這事情也許不會那麼艱難,自嘲的笑道:
“不瞞大人,來山東三年多,這氣候還是受不了,少穿一件也會傷風感冒。”
雙方又是隨意的客氣了幾句,一同進了會客廳裡面,一進屋子,那鄭掌櫃又是給李孟恭恭敬敬